陈王便将余下的半碗茶汤都喝尽了,才开口道:“太子活着时,有没有提过秦安一地之事?”
舒阳面色煞白,她讷讷半响,道:“那孟三哥又如何?”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一间敞室,三面对水,四周挂竹帘,无有安设桌椅,不过茵席矮塌与数张摆满了书的书架,妇人亲身舀水煮茶。
“当时陛下还是太子,茶叶是他送入宫中。”妇人木然隧道,她浑身如置冰窟,她晓得因为贤妃,天子对陈王这个二儿子故意结,但是她千万想不到会有人借着本身儿子的名义,给本身的嫡母送去毒物,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果有人对敬安皇后之死有疑虑,而查到当时的秦安王身上,他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而当时,他不过是个孩子,只是个年幼有害的孩子……
陈王抬眼看她。
“我迟疑好久,不敢来见你,便是不知该如何同你说,我曾承诺你找回程临王。”
妇人又道:“都是我在絮干脆叨,你本日来,是有甚么事吗?”
她这一番话并无太多情感,只要陈年旧语般的娓娓调子,如同她此人普通平平到了死灰普通的地步,然陈王一听,却蓦地跪地,双拳紧握,浑身颤抖不止,“我……当时不过四岁,才一受封便前去属地,半途乳母抱病亡故,达到秦安之时,已初见霜雪,从未曾在中秋时节敬献过甚么茶!”
她口中的孟三郎,便是前太尉府孟家第三子孟润,日前孟润为御史姜维林参奏入罪,单身放逐,家小没于教坊,世人皆知孟家与陈王有隙,而姜维林亦是陈王的人。
陈王进门,反手将门扇阖上,跟在妇人身后道:“我不肯如此。”
妇人轻笑道:“日日如此,夜夜如此,我都已经风俗了,那里又说甚么好不好呢。”
陈王面色微沉,看着舒阳,道:“何氏敛民田万顷,借荒年之粮,收民之良田,陇中之山之土目之所及皆为何姓,如此所为,但是受屈?蒋黎借选才之便,收万贯财而荐官,门徒遍及朝野,如此贪名好利之徒,可安为文林泰斗?”
陈王问道:“你克日可好?”
未几时便热气袅袅,她道:“我传闻你克日做事,太操之过急。”
陈王顿住脚步,衣带还在飞舞不止,“是,当时先帝还在。”
妇人悄悄搅着茶汤,茶香盈溢,“他说,世上的磨难太多,就连他的家人都深陷魔障当中,他就算倾尽平生也难以令天下安乐。说着,他哭了起来,我看着他哭,心中也塞满了酸楚。”
陈王便沉默了。
陈王放下茶碗,道:“没有甚么事,只是来看一看你。”
妇人却又感喟,“我晓得这不是你的错。”
舒阳双目圆睁,嘴唇颤抖,手指着陈王,几近戳到他的鼻端,恨声道:“你侮蔑世族,徒杀无辜,何氏、蒋氏皆不过与你结私怨而受屈……”
妇人眉头轻蹙,“我不晓得你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毕竟,这是你本身的决定,我也不好干与太多,只是当日你兄长说得一句话,我至今不敢健忘。”
妇人一愣,随后细想,最后她秉眉侧头,摇了点头:“我未曾晓得。”
舒阳眉头一凛,黑着脸道:“陈王殿下为何来此?莫非你还嫌害人不敷?”
陈霸道:“比起他们当初所作所为,我已经让他们的欢愉日子过得太久了。”
妇人苦苦一笑:“阿谁孩子,还好吗?”
陈王泛唇一笑,道:“子非罪,如何欲加上?”
妇人有些欣喜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妇人起家道:“我记得秦安产白云茶,那年中秋宫宴,我随母亲进宫拜见敬安皇后,皇后案上摆着白云茶,她笑着说:这是秦安王自属地敬献的好茶。还赏赐给我母亲一匣,我母亲并不爱喝茶,就将那匣茶赠与了一名来往密切的亲戚,半年以后,那位亲戚就亡故了,不久,敬安皇后也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