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保迈步短促而细碎的脚步低头而来,“回禀摄政王,虞城督使陈然来拜。”
胥长陵笑了笑,道:“孤王久已不见贩子繁华,想必长公主也是愿去瞧一瞧官方热烈。”
胥长陵松畅度量的手,再扒开温西额头润湿的碎发,眉头轻皱不散。
道旁有禁卫兵士,火线有带路酒保,二人不好再深谈,陈右安只得按下心头迷惑,临时沉默。
胥长陵又看向陈右安,陈右安又低头,他笑问道:“不晓得这节庆有何热烈之处?不如请公子为孤王说讲解解。”
陈右安便道:“回禀摄政王,六月暑夏,正有邪祟之时,古时便日夜熏烟驱虫之俗,因恐炊火失控,故而虞城当中,每年的驱晦放火,皆在赏湖当中搭设彩台,百姓纷繁投入纸虫绢蛇等物,寄意驱凶辟邪。再有,湖边岸上各古刹道院以外,各有庙会,此中杂耍小食玩意等等多不堪数,虽不希奇,倒也热烈,不逊于上元中元时节。”
陈然一愣,那本是为贺节庆搭建,虞城旧俗,庆拜年过一半的六月季节罢了,因着摄政王遇袭,虽未曾大张旗鼓,据在长蛇谷探查的人回报,那一处已经被打扫的非常洁净,连一滴血都未曾留下。摄政王未曾提起只言片语,陈然也不敢问及半个字,但毕竟此事悬在了贰心中,六月节平常热烈繁华,现在摄政王与长公主皆在虞城当中,陈然身为一城长官,深怕再出不测,故而令本年不必再贺节。
温西昂首:“师父。”
殿内出来一名酒保,同那少年说了甚么话,少年清算清算衣冠,抬步随那酒保入了殿中。
二人被酒保领上长廊,陈右安昂首看前,忽见回廊转折之处,呈现一素色人影,似个女子,他本不留意,觉得是哪个宫婢罢了,只是再看而去,那女子只露一侧影,微微侧面,眼眸似盯着他一眨不眨。
陈然带着陈右安出了大殿,走在出宫的步道上,陈然想着既然摄政王要看虞城中节庆的热烈,他一方长官,如何包管无不测才好,不免多思多虑,欲顿时回衙安插,却又见儿子面庞有些疲劳,便皱眉道:“右安,何故降落?”
胥长陵进了一座宫殿,内里守着好些侍卫,温西伸着脖子远远看着,见那殿外的门边候着一名少年,不似这几日她所见的那些尖声细气的宦者,也不似那些黑面凛然的侍卫,倒非常文弱,素白衣衫,盈盈玉冠,在行宫暗沉而庞大的廊柱一旁,如同芝兰玉树普通寂静。
胥长陵垂动手,微微清算了心境。
陈右安身为官宦之子,有恰逢幼年时节,面貌翩翩,举止有度,虽未曾有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之才,但在这虞城当中,也算是有才驰名的后辈,昔日文会聚友,也曾引得世人赞叹,见得无数面红少女害羞偷目。故而觉得这女子也是见他姿容而销魂,未曾他又看去,那女子却已经走了,只是她走远了以后,又停了停,却没有再转头,只可见她长发低垂,步摇轻曳,仿佛有千言万语,都收敛而去。
胥长陵只道了一声:“等我。”
知了声声嘶鸣,柳叶缠绵有力。
胥长陵便没有再说话,只是令这父子二人可退下。
温西的手指紧紧扣着攀爬着的枝干,指尖几发白。
温西盯着他,盯了好久,眼睛未曾挪开半分,仿佛有个影象当中的身影,也具有这般不染灰尘的纤细,她的心俄然又痛了一下,不由地握紧了心口。
因见胥长陵问起,陈然只得道:“节庆时城中多闲杂人等,惊骇摄政王与长公主銮驾。”
倾月殿中,胥长陵打量着这才进门的少年,少年虽有惶恐,却并不失礼,一向浅低头颅,双手垂置身侧。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了些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