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去柳原的路,西城门外十里便是,杨柳款款,还是葱茏,她偶然观景,将马奔走地如风如电,落日当中,满地金红。
他看着邵连,那“霜生”二字便是邵连的旧号,那幅《山雨欲来图》恰是他的笔墨,江南旧梦当中,可携醉而行,可拥酒长眠。
“小可曾读诗,旧有‘载歌醉酒过,梦入风雨中’之缠绵,另有‘长剑宰秋水,直向五十峰’的豪气,幼年时也曾敬慕古来侠客,效仿那佩剑除恶的豪举。然光阴渐却,却生彷徨之意。――我能一剑斩落恶人头,然恶人多矣,何时杀尽?再生思,何谓恶,何谓善?巧取豪夺是恶,杀人越货也是恶,那祸国殃民更是大恶。我一剑一杀人,即使杀的是那为祸一方的暴徒,却于真正的大恶一筹莫展,那我行的小善,于这天下毫无用处!”
温西飞奔到车马房,马夫公然牵着一匹马儿立在门口,那马是她之前跟着舒阳公主去了西山兽园所骑的那匹,和顺妥当。
他瞥见缓缓驶来的马车,唇角一勾,毫无不测之色,只暴露几分无法的苦笑,随后又瞥见厥后不远处的顿时那面色凝重的少女,心下轻声一叹,站起家来,将那泥壶放在摇摇欲坠的木板桌上,同那烧火的店东道:“听闻桃花溪中有银鲮鱼儿,味道鲜美,不晓得老板会不会摒挡。”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碎银块放在桌上。
陈王安插跟着她的人一半是为了庇护她,另一半的来由,便是将她的所作所为皆奉告陈王。
杜羽点头,任他拜别,那马车便也在茶棚外停下了,杜羽抱动手,靠在一旁的木柱旁,面带着几分无谓的淡笑,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够令他不安。
邵连又道:“小可久闻杜六郎的操行,敬慕杜六郎的豪义,天下惶惑,为何只独善其身?”
杜羽轻笑地点头:“无妨,去寻来便是。”
杜羽看他,也道:“本来是邵家小君。”
店东一喜,拿过那银子,笑容可掬道:“小的去寻河边的渔夫问问,如果有,定然挑大些的买来。”
“天下惶惑……”杜羽深深闭目。
温西未曾踌躇多久就接过了缰绳,刚要跨上的时候,俄然停了下来,她环顾四周,除了侍立在旁的马夫,另有不远处几名刷马洗车的小仆,便没有了其他。
那赶马的车夫认得她,忙住了马,道:“温女人,车中是邵连公子。”
杜羽不由看向阴暗当中那模糊身影的少女,她也是一样的尽是担忧地看着他。
“邵连?”温西想起那是陈王的幕僚,见过几面,未曾有过号召。
“你……”温西无言,他现在在这里,看所去的方向,定是陈王令他去见杜羽的。温西手指捏得缰绳几近麻痹,她打量跟班他的几个侍卫,心中想着如果他们逼迫杜羽,他们二人联手定然能够走脱的,但她不晓得另有没有其他的人,如果杜羽不从,陈王要杀了杜羽,该如何办?
杜羽对她悄悄点头,请了邵连入坐,又给他斟了杯苦茶,道:“村野无可接待,莫怪。”
邵连明白他话中之意,江湖泛博,六合萧洒,为何要行于权势当中,为何本日在此见面。
“天气将晚,邵公子是要去那里?”她忍不住问道。
大道火线不远,有一行马车正向前驶去,温西仓猝拉了缰绳,减了马速,欲自一旁畴昔,然那马车上装潢瞧来甚为眼熟,她再一看赶马的车夫,跟班的侍从,皆是陈王府中之人,不由眉头一皱,驱顿时前,问道:“车中何人?”
夜色来临,少有行人,茶棚中不过一个客人,风尘仆仆,正翘着脚坐在竹雕栏上,捏着个泥茶壶,看着远方,不时举起泥壶,饮一口苦涩至极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