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一脸委曲的辩白,“三太太,奴婢今儿个一向守着女人来着,酉时初奴婢去了大厨房给女人熬药,那会女人还睡着。”
李氏心神不宁,几次存眷院门口的动静。天寒地冻,苏世良被他爹指派去城外办事,走了一整天,还没动静传返来。
阿娘软弱可欺,姨母却不是个肯吃哑巴亏的主儿。苏玉妩微一深思就明白了关窍,她阿爹返来大半年了,差职却还没有下落。
只是,有些人天生铁石心肠,你把心捧上去,人家却用来踩踏,还嫌脏脚。
苏玉妩“噗”的咳嗽了下,才感觉一口气顺了,吃紧开口道:“阿娘,别哭,我没事,就是刚进这和缓的屋子,一口寒气憋着了。”
一屋子的人都被李氏发脾气给惊着了。
“胡涂鬼!迟早被人卖了还是帮着数钱,阿娘阿爹真是做孽,怎的就养出你这么个傻货。”李沁梅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李氏,敢情她苦口婆心讲了这很多,她这个傻妹子却只惦记外出未归的夫君。
“从速去把药端来。”李氏吃紧叮咛道,仿佛那是多么奇异的灵药,慢了半步就喝不到了似的。
李氏嗓音荏弱,一顿呵叱实在没甚么威慑力。
苏玉妩觉着自个大抵是饿了,看着那碗褐色的药汁,愣是咽了好几口唾沫。只是,抿了一口她就放下了,皱着小脸向李氏撒娇,“苦……我想吃糖薄荷棍儿。”
或许,将梦里产生的事奉告阿娘,能激起阿娘的舔犊之情,阿娘说不定会变得刚烈,不至于再像梦里那样,含屈不发,投缳而终。
门外忽地响起红叶的惊呼声,李氏一愣,随即霍然起家排闼出来,一眼就瞧到苏玉妩单身影单的立下门廊下,小小的身子在北风里瑟瑟欲坠。
北院这小地儿,苏玉妩生为嫡出女人,连贴身丫环都不敢多用,因为安设不下,又哪不足地请李沁梅客住?
这便是苏夫人拿捏住三房最大的关键,连夺目果断的姨母都要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李沁梅却起家要走。
“青青,青青,你这孩子到底是如何了啊,老是发楞,大夫不是说都好了吗?”
苏玉妩任大惊失容的李氏将她拉进屋里。
她仿佛……不怕苦味儿了。
不但如此。
李氏鲜明道:“长姐可贵留下来用晚食,总得让你纵情。”说完,她隐有惭愧的垂下头,“本该留你在府里住些光阴的……”
苏玉妩眼也不眨地盯着李氏柳眉倒竖、粉面熟威的模样,固然,并没甚么震慑力,却让她心机一下子活络了。
“三女人!”
药很快端来了,用红木雕花的圆顶食盒装着的,温温热热恰好入口。
李氏心疼得脸都白了,对她又是摸脸又是捏手,还叮咛红叶把炭炉移到面前烤着,这才伸手解了苏玉妩身上染了湿气的裘衣,一边恨恨道:“铃儿这死丫头躲哪偷懒去了?怎的就让你一小我过来?这外头正在化雪,路面又冻又滑,若摔了你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李沁梅早就想发作了这草率粗心的丫环。但她瞄了瞄李氏的神采,便按捺住心机,淡然旁观。
因着李氏风雅,脱手豪阔,府里下人便给她起了个外号“散财娘子”。
等李氏再返来,见到桌上空空的药碗,不由得愣住。
李氏还在担忧,欲言又止,“青青,你……”
姨母对她身边服侍的人很有不满,若说了实话,铃儿一定还能在三房留下去。她现在还不想换丫环,她总感觉畴前的很多事都记太清了,留个熟人在身边,总好过再来个两眼一抹瞎的新人。
以是,说好的重罚呢?李沁梅无语望天。
李沁梅看着一脸呐呐的李氏直感喟,“羊肉倒也罢了,现在天儿冷,河里都结了冰,能吃到活鱼倒是可贵,你呀,又做散财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