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子奕一大早的抄近路,还撞了人,想是有甚么告急事,碧山自小就跟在朱琰身边寸步不离,鲜少有机遇出门闲耍,便最爱听下人讲京中各种风趣事物,简而言之就是爱听八卦。
“应当的,是子奕冒昧了。”谢子奕踌躇着该如何说出来意,靖宁候没见着,他总不能跟一个下人赔罪,太失身份。
王管事将谢子奕一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但愿吧……”
朱琰展开潋滟惺忪的眼,望了绡纱帐顶好一会才嘲笑:“我还一等待呢,谢参知又如何了?”问完,又想起甚么,转头朝着门外,“东西送去谢府了?”
朱琰看了眼碧山半躬半曲的身材,嗤笑出声,“胆量不小啊。”
屋外的碧山默了默,回道:“主子,谢三公子的翁翁是谢参知……”
发觉到朱琰表情不错的模样,碧山渐渐站直了身子,嘻皮笑容的道:“主子您不是说让小的跪到您醒么?这方才好啊,呵呵……”
朱琰对旁人的闲事没兴趣,白了碧山一眼,回身回了屋里。
王管事得知谢子奕是为撞伤本身的事而来,当即表示伤势不重,不必轰动靖宁候,“候爷一贯不管府上庶务琐事,三公子还为此事特地前来,教小的忸捏。”
“那,那请郎中看过了吗?谢府的府医畴前是杏林堂的悬脉妙手……”谢子奕说完,俄然想起朱琰与众分歧的身份,耳根微热,“候爷的身子一贯是太医局卖力调度,是子奕多虑了。”
不等碧山解释,朱琰没甚么耐烦的下了令。
碧山再要开口,屋内又传出声音,“再多说一句,多跪一个时候。”
王管事掀起衣角暴露缠着绵纱布的脚裸,笑着回道:“小人谢候爷体贴,早上出门时被马车碰了下,崴了脚。”
靖宁候得圣心,身后有手握大宋朝一半兵权的秦国公,娘家是备受文坛推许的名儒世家,年纪虽轻却已居一等待爵之位,享封地食邑,在这东都城内,靖宁候的名头不比那些个皇子公主的弱,只可惜自小了身子,天下名医断言活不过二十,若不然这都城头谁不上赶着交友。
王管事笑着点头,“劳三公子体贴,候爷这是多年恶疾,歇着调度几日就好。只是本日怕是不得见客,望三公子包涵。”
碧山还在跪着,远远见着王管事过来,侧耳听了听门里的动静,蹑手蹑脚爬起来,还没站直,紧闭的大门俄然翻开。
要晓得,一则是因为朱琰身份分歧平常,越是王谢世家越是与其保持间隔;二则,坊间一向有朱琰不详的流言,说其克母克已,这也令很多人不肯意与其靠近,不肯走挨着候府后门的小道。
夏嬷嬷的话令谢夫人把目送谢子奕而去的目光收回,转而落到锦盒上,“当年靖宁候身中奇毒,命悬一线,需百大哥参吊住一口气,好教太医们多些时候寻觅解毒之法,刚好那会咱府上有一株五百年份的老参,还是太祖帝在位时赏的,就连公公老太爷病倒归天前都没舍得拿出来用。老爷年青时受过秦国公恩德,二话不说将那五百年份的老参送到了靖宁候府上。到现在这都十来年了,年年那人都送这等好物来,竟是生生养叼了老爷的嘴,不肯再喝旁的……”
“谢府的人如果来行礼,不拘甚么收下就是,沏壶好茶好生把人送走,不要烦我。”
幸亏谢夫人有先见之明,派了得力仆人跟着一起来,谢子奕说不出口的话,身后的嬷嬷替他开了口。
“你腿如何了?”
夏嬷嬷低头看动手里的锦盒,说不出话来。
碧山忽地反应过来,忙将身下的毛褥子抽走,甩给一旁扫地的侍从。
夏嬷嬷见谢夫人苦衷重重半天不出声,不免有些担忧,“那夫人可想好了还甚么礼?往年候府都是派下人把东西送来,咱府上也派面子的管事行礼归去,今儿个倒是三公子亲身上门去,这礼怕不好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