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上数几代经商,积累家财千万,别说戋戋白玉笔筒,便是阿娘陪嫁的几件前朝古玉器,随便哪件都是令媛难买之珍品,大哥又怎会去盗窃别人家不知甚么来路的白玉笔筒?
不等丫环说完,苏玉妩勃然色变,小小的身子因为焦急直颤抖抖,“去,去叫我大哥返来!不能呆在书院,有人关键他……快,你去,你去啊!”
一焦急,头又模糊的疼,苏玉妩惶恐的睁大眼睛。
她不信!
苏玉妩只是哭,哀思得不能自抑。
巧的是,她做了个梦。梦里也是如许的大雪天,只是,她死了。
低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进耳朵,苏玉妩很想睁眼,费了半天劲,只轻嘤一声便又睡畴昔了。
她不能再昏睡畴昔,再睡,大哥就会反复梦里的悲剧,先被冤枉盗窃,出息尽毁,后受族规重责,双腿落下残疾,完整沦为废人,早早分开人间。
玎玲一声脆响,五彩剔透的琉璃珠帘被撩开,暴露一张带着笑意的,娇俏的少女脸庞。
再醒来,又是一天后。
“呜呜,这可如何办,夫君,妾身就这么一个青青,那开宝寺天寒地冻,青青这身子骨如何受得了?”
高门内宅最是忌讳怪力乱神之说,她敢讲,东颐院的苏夫人就能以废弛苏府清誉为由,将她锁进家庙,永不翻身。
房间里暖融融的,飘着股牛乳香,异化着清甜的蜜糖味儿,直往鼻孔钻。
苏玉妩斜倚在床头,入迷地望向窗外。外头正落着雪,大片大片似柳絮般,飘飘洒洒盖满了小小的院子。
“女人怎的坐起来了?外头还冷着呢,可别再冻坏了身子。”丫环笑盈盈走出去,将托盘放到苏玉妩身侧的矮几上,回身去将推开了裂缝的窗棂合上,这才又回到矮几边,端起托盘里热腾腾的药碗,细细吹着,“方才熬好的药,晓得女人怕苦,奴婢特地让大夫多开了些甘草和薄荷,女人趁热喝,免得药凉了失了药性。”
不成以!
只是,梦里是没有这场大雪的。
“愣着做甚,从速取了热水巾帕来!”李沁梅见丫环畏畏缩缩,顿时眉头一皱,生出一股久居人上的凌厉来。
……
苏玉妩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突突的疼,忍不住大呼一声,随即面前一黑,重重倒在床上。
她不知为何会做那样的梦……或许不是梦,但她宁肯那是场烦复怪诞又可骇的恶梦。不然,她莫非要跑到阿爹阿娘面前说她为了给他们报仇,剌杀皇后失利,死在了禁卫军的乱刀之下,再醒来却成了七岁的模样?
那一刻,三房的天塌了。
外厅立时传来一阵骚动。
可等她见着大哥时,他却站不起来了。因为宁死不肯认下盗窃之事,大哥被族里以重规措置,罚了三十大板,生生打折了腿骨。
才十月尾就下了雪?她昏倒时,仿佛听身边人提及,这场雪已经下了七天七夜,是东都城百年不遇之大灾。
她更惊骇那些事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