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想出说些甚么,一杆喜秤挑了出去,盖头一掀,宁珞的面前顿时一亮。
她就要分开熟谙的宁国公府,走向一条和宿世不一样的路,路的那甲等着她的会是甚么?
就算宁珞再担忧,日子也不会就此停止,眨眼间,她出嫁的日子便到了。
宁萱的事情,板上钉钉地敲定了下来,任凭宁珞再如何相劝,宁成氏反倒一口咬定宁珞这是见不得他们这一房好,而宁萱本来觉得此生和杨彦有望,一下子峰回路转后满脑筋都是小女儿的神驰,也听不进宁珞委宛的劝说。
入目而来的是一身四海升平纹新郎喜袍的景昀,那大红的色彩素净夺目,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身姿矗立,那一双黑眸仿似天山上的寒潭,通俗冷冽,唯有一点光芒闪动此中,映出了宁珞的脸庞。
再说下去,只怕又要姐妹反目,家宅不宁了。
宁珞又羞又恼,用小拳捶了他的胸口几下:“好啊,你这就欺负起我来了!”
脚步声在面前停了下来,宁珞只感觉胸口那处仿佛要蹦出来似的,一阵口干舌燥。
合卺酒味苦,却带着余味,景昀低声道:“珞妹,今后以后,你便是我掌中珍宝,就算这世上有百般痛苦,你尽管在我身后,有我替你顶着。”
那双眼中柔情似水却又果断非常,一股暖意袭来,胸中仿佛被甚么溢满了似的,景昀再也忍耐不住,抬手便将她拦腰抱起,宁珞惊呼了一声,下认识地便揽住了景昀的脖子。
宁珞摇了点头,仰起脸来柔声改正道:“不,景大哥,我不要躲在你身后,这世上的风雨,你我联袂共度。”
宁珞好似提线木偶般被喜娘们扯着打扮,等统统安妥被扶出屋门,饶是日日跟在身边的绿竹和紫晶都直了眼。
只是容颜再美,现在宁珞本身也是瞧不见的,她踩在绵软的红毯上,内心却仿佛空中的楼阁,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整颗心虚飘飘地悬在半空。
去解第三颗衣扣的手顿了顿,一丝腐败闪过脑海。
宁珞凝神谛听了半晌,只听到几个喜婆在赶人:“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可不敢放你们出来,世子说了,谁都不成去打搅新夫人。”
一股芳香沁入鼻翼,肌肤相触之处,热意刹时遍及满身,难以忍耐。
“你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还想过来闹房,不怕你世子哥哥的神采吗?”
各种百般的动机纷至沓来,在脑中乱成一团,搅得她定不下神来。
秦湘兰拽着她的手,一边笑一边哭,女儿还没满十五便要出嫁,做娘的内心不晓得有多舍不得,她絮干脆叨地讲着,不过就是宁珞都听了一百遍的那些话,甚么要贡献公婆、尊敬丈夫,甚么要勤恳持家、珍惜身子。
一块糕饼递进了红盖下,绿竹小声道:“女人先吃点吧,只怕世子爷来还早着呢。”
“世子爷见了必然要直了眼了。”
宁珞仿佛明白了甚么,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下认识地往里瑟缩了一下。
“快去前面吃酒,不然世子爷来了,吃不了酒倒是要吃上爆栗子了。”
“夫君……”宁珞羞怯地改口,那一个“君”字拖得长长的,还带着颤音。
一身大红嫁衣出自江南名家裁云阁阁主之手,上面绣的牡丹和金凤是二十个绣娘花了整整三旬日绣成,金丝银线极尽华丽,一套头面更是代价连城。
“女人真是天仙下凡。”
一早到现在,她才吃了几口喜饼,这时才感到了饥肠辘辘,可顶着那新娘的盖头甚么都看不见,只好听着那肚子“咕咕”叫着。
宁珞松了一口气,临行前秦湘兰特地叮咛,都城这里风俗便是“结婚三日无大小”,如果有人来闹洞房,就算特别她也不成活力。可她还真怕有人玩弄,特别是那些还未加冠的孩童,家里的老嬷嬷提及来能有一大堆玩弄人的把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