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悄悄,位高权重,前程无可限量,我瞧着这陆殿帅还算不错。”陆停求亲当晚,周母在膳桌上对劲道。
周静婉与陆停的婚事很快便定下来了。
旁的佳耦,言语上无甚交换,床榻上总很多些交换,可她身子骨还经不得折腾,一月里同榻而眠,大半光阴他都只能憋着。
“贩子传言,岂可尽信?”周母嗔了她一眼,又望向坐在主位的周父,“老爷,我瞧那陆殿帅模样周正,人也谦逊,不像甚么凶神恶煞之徒,且这般年青就成了天子近臣,想来颇具才调,老爷与人同朝为官,平素可有打些交道?”
不见还好,这面见完,她更是不肯相嫁了。那厮心狠手辣又目中无人,竟觉得多给些聘礼便能娶到她,高傲!傲慢!俗不成耐!
这来由乍一听没甚么弊端,可周静婉明白,母亲推挡说亲,倒不是真想多留她几年,首要还是因着前来讲亲的那些人家,母亲不如何能看得上。
陆停闻言起家。
某日明檀邀她过府喝茶,闲话间偶然打趣道:“对了,昨夜夫君提及,他在京畿大营与陆殿帅过招,竟从袖口过出本《南华经》来,陆殿帅但是被这书绕得非常头疼,你是不是太难堪他了些?”
她决然分开,嘴上还说着宁死不平之辞。
陆停游移:“阿婉也有不懂的么。”
周静婉见信莞尔,略一思琢,和顺弯唇,提笔复书道:“夫君信愈凝简,字无讹夺,然春季萧瑟,叶凋花敝,何如赏花缓归?”
大显周氏,百年王谢,诗书传家。周静婉亦不负周氏盛名,打小便比旁的女人更通诗书,是上京王谢闺秀里头公认的才女。
他停箸作细细思虑状,又找补道:“陆家有从龙之功,现在阖府仅剩陆停一根独苗,圣上对他确然是信赖有加,只不过他此人本性――”
当时陆停心想,那位灵巧和顺的蜜斯,也是他喜好的模样,一笑起来,如风拂春水,青涩柔嫩,他身上钻心的伤,仿佛都没那么疼了。
那信上笔迹歪倾斜斜,写得实在不忍直视,然言辞非常诚心,三两句话便能解释清楚的事儿,翻来覆去写满了两张纸,周静婉读着读着,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在严师催促之下,陆停写信的水准很有晋升,可这信一封封来回三月不足,却始终不见人归,陆停终是耐不住性子,略催了一催。
……
周静婉眼巴巴地望向周父,可他略顿,很快圆道:“想来就是孤介了些,话少,也是功德,这不是后院清净嘛。”
实在方嫁陆停之时,周静婉感觉颇不安闲,他们在完整分歧的环境下长成,很多风俗都不甚不异。
“陆停?没打过甚么交道,不熟。”周父埋头夹菜,随口一应。
实在陆停在时,她甚少看书习字,本日忽动,陆停又有些不知该做甚么,干坐在榻旁,交来回回擦着那柄锃亮的利刃。
她虽见过那陆殿帅,却没敢拿正眼瞧,只记得他左额上一道刀疤,端倪间戾气深重,加上他凶名在外,听到“陆停”二字,她周身都能出现一阵凉意。
“天然是有,”周静婉轻声细语道,“父亲读万卷书,也不敢平话中之义皆明。其间长进,不在一时,亦不成操之过急。”
平心而论,陆停不算很得其法的门生,但他耐烦勤恳,从不会因做不好便恼羞成怒半途而废。因着习字读书,两人的话也更加多了起来,相处也愈发天然。
……
“静婉吾妻,克日读《十国春秋》,钱武肃王与妻书:‘陌上花开可缓归。’江南好景,然陌上花开,阿婉可缓归否?”
“如何,你不晓得?”明檀神采忽而玩味,“传闻这些光阴,你家陆殿帅还在殿前司备了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每日都能写废一沓云阳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