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他们就起来清算了,而不到卯时,门口就敲响了,红珠出去排闼一看,公然是李二舅叫来了一辆车来接他们。天还黑着,红珠和程文涵搬了承担,而后上了车,李氏还仓促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省的他们赶路受冷。
给程文涵选衣料的时候,因着他们这屋主古婶子的店主就是运营通安最大的布庄的,她家中恰好有解掌柜留下的好些当季的衣料模样,热情地拉了李氏去她家中细细遴选,只说挑好了转头领着她去店里,有她说一声,多少能折下一二成钱银来。
李二舅皱眉道:“行了,你也别尽胡说了。那山上客舍才几间大小,能住几小我?就算底下那村庄住满了人,那也无妨。书院的管事们都是办老了事的,他们也晓得大师上山要些时候,总得等人都到了差未几了,报好了名字、排号了号码,才好开端测验。我看这一通下来,这第一日约莫也得近午才开端考。”
转头李二舅再去接了李南兴,红珠给他们奉上吃的,随后一行人就仓促往城门处赶。程文涵拥着被子,不一时就半睡半醒了,红珠倒还勉强撑着些精力,瞅见这黑乎乎的,路上竟还遇着好几辆马车。到了城门处,红珠他们还不是最早的一批,城门前已然排了三两批人了。
李二舅这时也回过神来,便道:“我看她拿了个荐书都欢畅得不成模样了,约莫她内心想着儿子明儿一去,就被先生一眼看上,不必再返来了――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一时,城门就开了,有城门卫叫唤着马车缓行。出城时,红珠姐弟这车还被个卫兵掀了车帘子看了一眼,这才放畴昔。
实在李氏倒是一副慈母心肠,自家的东西带上了有备无患,若因着一时书院里衣裳没发下来,冻着了自个可不是玩的。本来他们就刚除了丧,她也想着要给后代多置两身光鲜衣裳,现在紧赶两日本就是不碍甚么的。且程文涵这回是上山去读书的,那书院里头富朱紫家的后辈甚多,若程文涵连两身像样点儿的衣裳都没有,周身落魄,那定然会惹人看不起……李氏一想就心疼。
钟氏还焦急道:“我传闻那书院里头有客舍的,说不得今儿就已经有人上山去住着了!另有山下那小村庄,想来也住了很多人了!我们明儿才去,如何能赶上,这可如何是好!”
李二舅还道:“这么说来,倒是今晚就去订了车才好,明儿城门一开就得解缆了。”
先两日程文涵还说,山上书院里头世人都有制式的衣裳器具,样样齐备的,只说让他娘别忙着做活,既用不上了,就不必累着了自个了。
程文涵这时开口道:“不错,先前伯修哥说过,这第一日上午都是慌乱乱的,先一起统共排序。”顿了顿,他又道:“若第一日轮不上的,便跟第二日来的一道考。”
岂知程文涵倒不太计算这些,也没说甚么,就应了。李氏多说两句,程文涵还嫌她没事尽乱想、瞎操心。
若平常,李二舅是不耐烦听钟氏说这些烦琐细碎的话,今儿他想来是欢畅,只坐在一旁喝茶不搭话,由着钟氏一样一样干脆。
钟氏说完行李,还担忧有甚么不对,正愣着神想着。
二则,若他们不顾家底这么供他,反倒还移了程文涵的心性。莫非叫程文涵去学那等势利小人,还未退学就学着先敬罗衣后敬人么?眼下做几件好衣裳还是小事,就怕有一有二,今后他如有甚么不及同窗的,内心头不安闲,就自大自怜起来……这般眼界狭小,困于本身,这去西山读书不是功德,反而成了极大的好事了。
李氏游移道:“我们是有荐书,约莫另排一边,第一日应当能轮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