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渐渐儿清算起来了,李二舅也算清了大抵的花消,便又找了李氏筹议,只道:“今后这食放开了,我就厚着脸皮当这个店东了……”
红珠笑着连连点头,却撅着嘴道:“倒给二舅娘说穿了我心机……”
不过两日,李氏就叹道:“这开一间铺子好生不易,那钱银是流水似的花出去,幸而这店面也不大,不然就我们这点家底可打不住耗。”
“看来得托赖方管事照顾了。”钟氏一笑,对着人更加热忱起来。
因年关将近,城里阛阓倒是不歇,钟氏舍不下那早点摊子,便还是每日早早令李二舅起来忙着。红珠想着那新铺这两日就要搬空,接下来清算安插起来另有忙的时候,私心想要一劝。可见着他们伉俪俩虽是辛苦,只脸上却有忧色,情知是因着日子有了奔头更想要勤奋做活攒钱呢。红珠转头一想,她自个还不是如此,摆布也就这两日了,辛苦些也罢了,便毕竟没开口去说。
这合股自家该占几成、该出多少银子的事,红珠内心早就细细假想过了。一则他们程家现在实在没钱,就是硬冲大头也不能够。二则即便红珠对开食铺的事再有掌控,这买卖上头的事还是说不准的,若真把家中压箱银子全网罗了来凑分子,万一出个甚么变故,今后他们日子还如何过?
“这般说还是亲家了。我家主是宜山先生,这铺子倒是我家二夫人的私产。”
红珠见那方管事说话也和蔼,仗着自家年纪小,口舌聪明地跟他搭话,不一时就熟谙了,她道:“方伯伯,这天寒地冻的,本该是我们往你那儿去的,却劳动你出来,真过意不去。”
红珠约莫明白了秘闻,那头钟氏立时便笑道:“二夫人是宜山先生儿媳,想来也是那知书识礼的大师闺秀,我们租了这铺子还能沾点夫人的贵气。”
李二舅道:“先前说是两家合股,主如果想着两家合力的意义,只是既是买卖,到底要先说清。”
这些红珠都是早有预感的,这铺子的押金房钱、找中人的佣金、到衙门签订契书的印破钞用、清算铺子的野生质料,另有添置的家具餐具等等,现在各种算下来,再省也省不了多少。现在那账簿子由钟氏记取,每花消一项就记在上头,跟红珠自个假想的倒也相差无几。
李二舅不美意义地笑了笑,钟氏便出来讲道:“这大面上嘛,前头店面跟后边厨房的事都是你二哥管着,实则如果忙起来,他约莫也就是个掌厨的。而红珠心机巧、活计多,技术也不差,算个大厨。你嫂子我呢,搁前边号召下客人,托大也叫一声掌柜的。我跟你二哥的意义,临时我们三人就算店里的大工计人为,而安娘家里店里走动,算个小工……今后每月除了房钱质料等,先付了我们的人为再算盈亏,如有的赚头,那红利就两家七三分红。”
几样细节处说清,那契书就定下了。李二舅又随中人一道去县衙门去上印花,再转回时,便又请了木艺漆艺工人来整治店面,仓促定下了安插的章程,又去西市买质料,如此忙个不断。李氏留在店里看顾,也做些打扫清算的事,钟氏和红珠就出外去添置桌椅柜台、瓢盆锅碗等物。
李氏听完想了想,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红珠,红珠笑着点了点头,她便承诺了,“行,就这么着。”
“是,方伯伯果然灵敏。”红珠笑,她自知她那姑父赵良不是甚么人物,没成想她稍一提,立时就叫人明白了。
一旁钟氏笑道:“方管事这是过谦了,谁不知从赵家出来的管事们个个本事,不是朱紫也差不离了。”
红珠讶然了半晌,本来这铺子当真是赵家嫡派的。方管事说的这宜山先生赵颐,恰是赵家长房家主,也是赵氏族长。这宜山先生才学过人,书画一绝,是满朝数得上的大师。那一年会试上,宜山先生比他的堂弟,现在朝中的赵尚书赵涟名次还强些,只他偶然仕进,便回通安守着宗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