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见她一句话吓着了她娘,又感觉好笑,便说:“哪有的事。娘,你莫乱想,我就是想来了这事,才那么一说。”
那年程桂棠归天,程文涵不过六岁,只略略读了三字经、千字文等,蓦地遇着了亲爹归天、亲娘大病,连着几月慌乱悲伤的,日子也过得浑浑噩噩普通。待李氏病好,转头一看,这儿子昔日念下的书都荒废了,以往熟记的也忘了个七七八八。李氏顿时就惊住了,又慌又急,半响就大哭起来,只说她对不住丈夫,迟误了儿子……
刚进院子,就听李氏忧心忡忡地说道:“老太太病了,你大伯娘也说头晕。”
朱碧云仿佛被她这话吓着了似的,敏捷地往她那儿看了一眼,而后咬着唇半天没言语。
红珠感觉自个困顿极了,却不知如何睡不平稳,老想着甚么事儿似的。李氏见她翻来覆去小半夜了,便悄声问了一句。
红珠问不出甚么来,只要罢了。李氏让她去给朱老太太问安,红珠内心虽有些不肯,但到底还是依着端方去了朱老太太房里看她。
“……大哥先前用不下饭,现在倒是饿了,我熬些粥给他。”朱碧云悄悄说着,也不看红珠,就去开米缸。
红珠听她这话里虽有几分可惜,但也是实心诚意的,便应了下来,又笑道:“幸亏书院先生叫歇年假,放了表哥回家,让我这小工也挣点儿年假歇歇。”
李氏一听另有些猜疑,想了想才道:“你一个女人家的,想这些做甚么。”
第二日红珠到底起得晚了些,洗漱后不由往正房那头多看了一会儿,也没见着动静,只好先往摊子上去了。
朱紫兰神采很欠都雅,略显不耐看了红珠一眼,只道:“这事不必你管。”她哼了一声,“也不晓得你内心揣摩甚么呢,尽探听事儿。”
眼下红珠也不知后续如何,便只把朱家的筹算说了。钟氏听了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么着了,两家内心都有怨,硬是攀亲今后只要闹的。”又说:“你表哥今儿也散学了,我看现在非论家里新铺都在忙,这摊子摆完本日,明儿就不摆了吧。”
转头见李氏未归,红珠又拿程文涵近几日的习作翻看起来。
“娘,你也是想我好的不是?我这又不是那不知世情的小女人,莫非我还能胡乱把自个卖出去不成?就是娘也说我本事的。”红珠非常无法,又低低嘟囔:“你若不承诺,我宁肯不嫁人。”
红珠悄悄一笑,这选不选的现在说了可不作数,不管如何,她总得让自个有个说话的地儿。她内心安宁了些,这才回转过来哄着她娘。又说一会儿话,红珠才模恍惚糊睡着了。
也是以,程文涵这个小儿对着红珠,向来是佩服的,现在他虽学得深远了,可如果他习字哪儿不好、默书哪儿错了,又或是一知半解没明白的,一碰上红珠,立马就露了相,不由他不怯。
钟氏便又问起邓锦成的事来。昨儿红珠下午去新铺时就奉告了她,倒也把她吓了一大跳,好生骂了那邓锦成一顿。
李氏又是气又是笑,内心晓得自个女儿跟旁人分歧之处,被她缠着一说到底还是勉强应了,又怕她肇事,便夸大说:“毕竟这事不成能让你自个去选的。”
朱紫兰一噎,看了眼李氏红珠,又冷着脸说:“你们不是预备着新铺子么,先顾着本身的事吧。”
朱老太太睁眼看了看她,道:“你是个懂事的,去跟你碧云姐说说话,让她宽解。”
“哦。”红珠转头往她身上看了两眼,忍了忍,没开口问她邓家的事,只说:“那大夫是如何说的,我这一整天儿都没见着伯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