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兰惊奇看了她一眼,“你晓得谁来了?”
姜氏道:“张姐姐,您就别胡夸我了。这不过年来了么,女人家做几件时髦衣裳这算甚么啊。瞧我都脸红了。您从速出去吧,堂屋里都给您备好了茶了。”
姜氏神采淡淡地瞥过来一眼,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想起甚么似的柔声道:“你碧云姐那儿给你做衣裳呢,你去看看甚么喜好的,也好帮把手。”
姜氏闻言神采一僵,却还是淡淡回道:“见了就晓得了。去吧。”
红珠大伯家这两个女儿,朱碧云像姜氏,细眉细眼清秀恼人,而朱紫兰肤白脸嫩明艳美丽,长相都生得极好。性子上,朱紫兰像朱老太太,这朱碧云倒是个木讷寡言的,比不得紫兰利落。
朱碧云在床边揪着一件半旧不新的棉衣坐立不安,脸上神采愣愣的,偏着头,仿佛往北面听着甚么。而十岁的朱紫兰端了凳子坐到窗下,耳朵几近贴在那掀了一小半的窗子旁。
那张媒婆笑道:“……mm你这家里福分大,个个女人都长得水灵,我是最乐意喝你这儿的茶的……”
要用红珠的话来讲,这朱家里头最该姓朱的就是这朱紫兰了,活脱脱一个小朱氏,一张嘴鄙薄刻薄得紧。自从红珠住到朱家,就没闻声她和顺地喊一声姐。
朱紫兰气道:“你打的好主张!还惦记我的衣裳来了?可见奶奶没骂错你,你就是个贪婪鬼。程红珠,我的衣裳你就是破了烂了也毫不给你!”
朱紫兰现下十岁,而红珠十二,偏朱紫兰长得高,而红珠又有些纤细,因此红珠真要穿朱紫兰的衣裳还真的挺合适,长都长不到一寸去。
第二日红珠又是早早去摊子帮手,回家时,恰好撞见了二椿巷里的阿谁张媒婆。那张媒婆长得富态,衣裳穿得也素净,天生就一副媒婆样。红珠内心猎奇,往她脸上看了几眼,想要看看有没有大红的嘴唇,和惨白脸颊上两圈红红胭脂,成果让她绝望了,张媒婆那妆面还算普通。
因姜氏这出身,她常日行动倒也有几分端方,倒不是说她贤惠漂亮,只说她行事起码都得有个启事挡着。比如退亲,约莫就是八字分歧之类的启事。
这般一想,姜氏待朱碧云是实足分歧。姜氏那样的出身却嫁了商户,到底意难平,因此就一心将女儿便往贞静和顺上头教诲。她自个打理铺子,自发身上有些粗鄙浊气,就是前头那铺子就是再忙,姜氏也不让自家女儿往前头。常日里只让朱碧云做做家务,闲了就描字绣花,早两年还让她念上两句诗。
不过这会儿朱碧云的未婚夫病重,她爹娘想要给她退亲,她这儿竟是乖乖的一句话没有,红珠就有些太佩服她了。这嫁,还是不嫁,自家亲娘,便是说错了甚么,又能如何。
朱碧云不说话,而朱紫兰听了结横她一眼,不冷不热隧道:“你才犯傻呢,为了几件衣裳就把奶奶气着了,你还要脸不要啊?”
但姜家到底是几十年没人再考出个功名来,子子孙孙分薄了田产,渐渐儿家业也就式微了。姜氏做闺女时除了那名声好听些,实则是忍着苦含着泪过了好几年苦日子,熬得人那面庞看着都长几岁。
“谁奇怪。”红珠仰仰脸对她讽刺一笑,底子不睬她,反倒瞥见朱碧云在一旁一向没给个回应,就伸手去推她,“碧云姐,你如何了?”
朱紫兰不乐意了,“姐,你如何还帮着她说话。”
朱碧云一看果然要剪错了,对着红珠歉然一笑,转头又训紫兰:“你这是甚么话,难不裁缝裳剪坏了你就欢畅了?家里就你不懂心疼东西。”
朱碧云回神,才道:“没甚么。”说着顺手拿起了剪子,就要往那棉衣下摆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