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苍见了,只酸道:
只见五郎在帘外,戏谑道:
她尽管跟着人群走,看看这个,玩玩阿谁,倒乐得安闲。
“看他焦急,我去寻他。谢郎在此处等等?”
卞大娘子扶她下来,又重新帮她束了发,只望着铜镜笑道:
“我自小身子弱,原是家里叮嘱了三郎。他倒是个不解风情的,我来护着小娘子。”
七娘怯怯地抬开端,才看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只道:
“小郎君莫走!敢是我获咎了你?”
她方才玩的痛快,不管不顾的,这会子倒蓦地怕起来。只是街上鱼龙稠浊,她攒着袖口,又不敢喊,只惦着脚焦心肠瞧,掌心早排泄汗来。
赵廷兰见她已然应了,遂拱手道:
七娘行了一阵子,灯红酒绿拥围着倒有些乏了,遂转入一冷巷安息。这才惊觉,她与绍玉他们已失散多时。
赵廷兰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到底是谢郎娇贵,奴家这副糙皮郛,便是弱女子,哪有个兄弟姐妹护着?”
“你此人,好没意义!我见你是润郎兄弟,年纪又小,怕你出事才说了这很多话,你如何不识好民气?”
“你如何怕我?”赵廷兰负手笑道,“润郎和王郎呢?但是走散了么?”
绍玉只得在前面追,一面唤:
“谢郎面貌,倒生得像位小娘子。”
七娘越想越怕,只得趋步前行,一面环顾摆布,留意动静,只盼早早回到人群中,好教五郎、绍玉寻到她。
“王郎好没意义,白白的又打趣奴家!”卞苍嗔道。
畴前在家中,也听闻过年节下拐带妇女孩童之事,这巷子黑漆漆的,四下里也少有行人,直叫人毛骨悚然。
五郎与绍玉闹着要同去看灯,卞大娘子遂出去唤七娘,只见她睡痕尤新,懒惰坐在床头,倚着白瓷枕屏。
他说着便要走。七娘见他欲走,此处岂不又只她一人?
“谁在那边鬼鬼祟祟?”闻得那人靠近,七娘揪紧了心,忙紧闭了眼。只听那人道,“这不是谢五郎的兄弟么?”
七娘又翻了一阵子卞大娘子的集子,便晕晕乎乎睡去。待醒来时,已是傍晚。
赵廷兰转头笑道:
“站住!”
一行人正往宣德门看炊火去,五郎与卞大娘子联袂走在前面。
卞苍转头瞧了瞧绍玉,他正挤着人群过来。她低头一笑,便道:
七娘见他恶棍,瞥他一眼:
卞大娘子与五郎挑了对皱纱嵌宝胡蝶灯,卞苍挑了红锦鲤鱼灯,绍玉看了好久,只顺手拿了盏麒麟瑞兽灯,七娘则一眼看中一盏绢帛掐丝莲花灯。
绍玉与卞苍、七娘行在前面,不时看着前面那二人发笑。
说罢,卞苍便逆着人群寻绍玉去。七娘个头小,早已望不见卞苍,亦忘不见绍玉。
七娘怕他,回身便要走。他只一把抓住七娘的手,笑道:
“罢罢罢!”赵廷兰摆摆手,“兄弟之谊我已尽到了,你若出事,润郎也必不怨我!”
“方才想着邀卞大娘子观灯,说是同五郎去了。”他又靠近了些,“定是只顾着卞大娘子,忘了兄弟!街上混乱,我带你寻你哥哥去,可好?”
七娘见赵廷兰信誓旦旦,又不时和睦浅笑,也垂垂放下防备来。
“这个王郎怪得很!你端庄哥哥未曾管你,偏是他事事管束!”
窗外人群愈发喧闹起来,各式花灯在夜间游走,比白日更残暴光辉。打扮入时的娘子郎君比比皆是,满街欢声笑语,长夜不断。
“无妨。”他道,“想来你也乏了,不如去酒楼吃些东西,我让人去寻润郎,寻到便带他来接你?”
“我本堂堂男儿,大娘子莫要讽刺。”
“只是记不大清,街上人多,行着不觉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