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册中滑落一株青草,许道萍拾起瞧了,原是离草。
“你家小娘子如何了?但是出了甚么事?”
本日春闱之期,倒是他告别之日,功亏一篑,谢诜到底心有不甘。
湘儿垂眸叹了口气:
她低头,又叹一口气,只望向别处。
她见手中握着空诗册,忽灵机一动,只岔开道:
世人免不得又是一番慌乱焦心,唤薛仁来一看,原是七娘两夜未眠,竟睡着了。
面前的人,才学颇高,玉树风骚,这是他为了谢家,为了七娘,千挑万选之人。
湘儿忙替她顺气:
“小娘子别急!都返来了,陈先生没事的,眼下已回房歇下了。”
他步向四周的花圃,只漫无目标地踱步。
许道萍叹了口气:
“陈先生总算返来了。”
湘儿随陈酿至他书房取来,原是一本空缺诗册。他又新夹了一颗青草,不着名状,只让湘儿一并送去便是。
春闱之事,多思无用,过了也便过了。可他的拒婚之举,连累甚广,又岂能只是一句“齐大非偶”?
陈酿深蹙着眉,望了一眼许道萍的天井。蒲柳弱质,到底还是个多愁多病的身!
“你又跑那边去了?现在恰是多事之秋,可别糊里胡涂惹出些乱子!”
“谢大人,”陈酿还是作揖,带着从未有过的惭愧,“门生是来告别的。”
谢府是再留不得了,朱夫人不定迁怒于姑姑。
陈酿只让那丫头再莫提及此口信。
她对着封面比划,指腕游移间,题下“灵犀集”三字。
“先生返来了。前日先生不在,二郎还着人传了口信来,说要在灵宝寺后山的瑟瑟亭,为先生的春闱祝酒。”
丫头见他返来,一面奉茶,一面道:
见着他来,谢诜也不似畴前,再没个笑容相对。到底此番之事,也有陈酿的不是。
她生来易感,只黯然垂泪。
陈酿看她模样,只道:
陈酿忽忆起,方才天井中,他四下看过,世人皆在,唯不见许道萍的身影。
“我有一物,要烦你交与她。本当春闱以后给的,现在……”
“不要紧的。不过,你刚才说,甚么口信?”
记得陈酿说过,非论如何,春闱后,是必然要走的。
为何史雄埋伏在那处,为何二郎未卜先知,原皆是因着这个口信。
他忽心下一紧,只问道:
听丫头说,七娘不过是睡着,他遂放下心来,只低头笑了笑。这个七娘子,总能吓得民气惊肉跳的!
这方离草来得这般断交,上元之事,倒像是一场梦。
许道萍一惊,猛咳了几声,连连问道:
才提及春闱,那丫头忙住了嘴。陈酿恰是错过了此番春闱,她此时偏提,岂不是用心找他的不痛快。
陈酿至今也想不明白,十年寒窗,当时,怎就那样决然决然地放弃了春闱,竟无涓滴踌躇的?
她打量着那药香册子,又唤道:
可现在他错过春闱,三年光阴,又要往那边去呢?留她单身在谢府,岂不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人?
许道萍缓缓呼出气,点了点头,遂也放下心来。
湘儿接过药盏,打发了小丫头去,自服侍许道萍吃药。
他只道:
便是终有分别的一日,但愿心有灵犀,方不负这册子,不负这一行字。
“此番,他为着七mm错过春闱,实在可惜。哎!七mm也太率性了些!”
口信不似帖子,事情一过,也留不下个证物。何况,谁敢平空歪曲他谢汾?
湘儿虽不明原委,也劝道:
湘儿说不下去,只蹙眉望着许道萍。
他正兀自思忖间,只见不远处一侍女正来。定睛一看,原是许道萍身边的湘儿。
许道萍字如其人,清癯见骨,弱柳扶风,很有些当明天子瘦金体之风。只是女子荏弱,虽无形似,到底无其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