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先来了个朱小娘子,又来了个谢七娘子!待要罢手,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郓王如许说,王贵妃亦顺阶而下,只笑道:
王贵妃只抬眼看着他,终是放下水盂,却不言语。
“这个储君之位,对母妃而言,真这般要紧么?”
郓王也不知如何答话。惹王贵妃自苦,并非他本意。可那些话,若本日不说,只怕今后会变成大祸。
“阿楷既自有主张,便当母妃多事了。”
只见郓王神情泰然,正一派云淡风轻的气度。
他近前几步,成心扯开话题,忽笑了起来:
“母妃莫要胡涂。”郓王作揖道。
她如何能这般胡涂!
她忽叹了一口气,面色微露惭愧。本身那些手腕,确是太太小人行动了。
“不过,那谢七娘子……”王贵妃有些猎奇。
“现在朝堂之上,唯谢诜谢大人,可与蔡太师分庭抗礼。想来,母妃当时成心对谢七娘子示好,又死力促进她入太学之事,不过是为了得一名谢姓的郓王妃,从而皋牢谢府。”
郓王笑笑不答,满脸的少年东风。
郓王又道:
“我操心策划,却落得一句大可不必……阿楷,是嫌母妃狠辣么?”
王贵妃笑了笑:
王贵妃凝睇着面前的郓王,还总当他是个需不时护着的孩子。谁知他本日一番话,于王贵妃,更像是醍醐灌顶。
那二位小娘子皆聪明灵气,只怕早已瞧出蹊跷之处。
王贵妃看他一眼,又默了半晌,方道:
若无刚才的对话,王贵妃只当郓王亦是这个筹算。
“奸佞?这话真是好伤民气啊!我儿口中的奸佞,可皆是朝堂高低帮衬着你的。”
她掩面笑了笑。娶朱二娘子?也亏他有这等巧思。其间关联牵涉,倒是平凡人不易发觉的。
前朝女主乱权,误国误民,宫妃们皆引觉得戒。母妃在后宫横行也就罢了,若与朝臣有所勾搭,无异于自寻死路!
郓王忽打趣一笑:
王贵妃听得愣在那处,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一步之遥罢了,我儿莫要胡涂。”
这个事理,郓王何曾不明白?
“你心中已然怪我,又有甚么敢不敢的!”王贵妃瞥他一眼。
“蔡太师之流,有些佞才,却心术不正。”郓王正色道,“儿臣常日里,只与他们书画订交,何曾在朝堂之上有过勾搭?”
那夜安排刺客冒充行刺,只当是郓王单独外出,遂也未曾打算精密。摆布,他晓得本相,又有甚么要紧?
郓王顿了顿,微蹙着眉头:
他愣了愣,脑中蓦地一个闪念。
“母妃是长辈,行事自有主张,儿臣本不该过问。可太子,亦是儿臣的亲长兄。骨肉嫡亲,断不是一箭得以告终的。”
一年一年地过来,竟有些风俗了!
王贵妃看了他半晌,忽而恍然大悟。
“纵便是争,亦应是场君子之争。君子大仁,为国为民。太子虽温吞脆弱些,行事倒是坦开阔荡,光亮磊落。于此之上,儿臣不肯落了下乘!”
郓王深吸一口气:
“莫慌。”王贵妃淡淡道,“也不是甚么大事。只要我儿平生荣贵,母妃做甚么,俱是值得之事。”
“实在,母妃固然不必为一个谢家可惜。现在儿臣决意娶凤娘,亦是一举两得之事。”
而于朝堂之上,谢诜更是与蔡太师争锋相对,争论起来,涓滴不包涵面。
见他神情严厉,铁面仿佛,倒显得王贵妃有些小人之心。她忽黯了黯神采,郓王此话,应是在怪她了。
特别谢府,向来中立,并未曾触及朋党之争。若知王贵妃成心构陷太子,哪还敢结这门婚事呢?只怕落个伙同构陷的罪名!
王贵妃蹙眉核阅着他,更加不懂儿子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