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翼非常笃定地说:“不会!我看人是极准的,陈鹤轩那小我,是个比较重情的,连玩过的娈|童们都想着给找前程,普天之下恐怕也是独一份了,他把我看作是知己,不会因为一个胡君荣着恼的,胡君荣那厮,在他的眼里连条路边的野狗都算不上,说不定这会已经把他给忘了呢。”
穆云翼仍然不慌不忙:“要遭报应的是你才对吧?你说说你这一辈子,治死过多少人?在你手底下,有多少冤死的幽灵要找你算账?又有多少活人恨不能把你千刀万剐?不说别的,单说都城里头那位朱紫……”他只是想诈一诈胡君荣,公然见他变了神采,“悄悄动脱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了!再说这回你获咎的这位,固然说没有当场医死人,判不得你极刑,但就这么将案子悬而不发,就能把你熬得肉化皮烂,粉身碎骨了!你这个时候,最需求的是手里有银子,好高低办理,即便不能立即出去,也起码在这里好过一点,就像方才那样的点心?你如果分歧意的话,我也不勉强,反正我手里有银子,跟范举人、魏举人他们随便借个几百两,也能从别处买了,而你,就在这里等着被人家像猪狗一样折磨死吧,等你一死,你那所屋子还是要落在人家的手里。”
返来的路上,高以纯问穆云翼:“你有几分掌控他能承诺呢?”
穆云翼和高以纯买了四样小点心,来到县衙探监,捕快们跟他都熟,到这里一说便给带了出来,穆云翼脱手风雅,给了十文钱打热酒喝,两个捕快便欢欢乐喜地出去了。
穆云翼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胡君荣尖叫起来,“我那么一座院子,加上前面的二层小楼,你竟然只给我二百两!你这就是趁火打劫!”
胡君荣一下堆在地上,老泪纵横:“这屋子是祖产啊,就这么没了……”
胡君荣隔着牢门吐出一口浓痰:“呸!人家都说你仁义无双,诺大的名头底下,肚子里竟然是一副黑下水,真真叫人恶心!这会看我遭了难,来趁火打劫,迟早你要遭报应!”
说完就拉太高以纯,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到了监狱门口,穆云翼又跟两个捕快说了几句,给了二十文钱:“这大寒天的,两位大哥辛苦了!”
穆云翼看他下半截没穿裤子,由臀至股尽是烂肉脓血,腐臭不堪,竟是残废了一半,再站不起来,只能简朴地在地上跪爬,不由得在内心头又打了个寒噤,这万恶的旧社会,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如果本身没有两把刷子,在县里头提晨安插,落在高家人手里,此时说不定比他还要惨,不由在内心,又把要考功名的心机强了几分,不为繁华繁华,只求保命也得起码中个秀才!
“吃好了吧?吃好了我们好好谈一谈。”穆云翼开门见山地说,“实不相瞒,我们俩此次来是看中了你家的那所门市小楼。”
穆云翼道:“二百两,你不卖就算了。”见胡君荣不说话,他回身就走,“下次别再让捕快找我了,他们也不会再给你捎口信了。”
胡君荣道:“四百两,我那屋子立即就卖。”
回家的路上,高以纯拿着房契,很有些小冲动地说:“元宝,我也置产了!”
“三百两!”胡君荣拔着牢门喊道,穆云翼脚步不断,他又喊,“二百五十两!”
高以纯把糕点递畴昔,胡君荣接畴昔,翻开一看,是枣泥山药糕、桂花栗粉糕、芋头快意果、蛋黄三叠饼,他在牢里近两个月,每天吃的都是窝头和馊菜,能得一点油腥都要念上几百遍阿弥陀佛,这会子得了这精美的糕点,那里还能按耐得住,直接往嘴里死推硬塞,狼吞虎咽,仿佛有人跟他抢一样,幸亏每样糕点只要三个,全塞出来也就两三口,这才没有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