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一人大喊:“看!前面有个茶寮,另有瓜卖!”
我接过冰绡递来的茶水,瞻仰两旁青山夹出的那一线湛碧无云的天空,恰有只苍鹰展翅扶摇而上,在那山颠打个旋儿,立时不见了踪迹。
“啊~~”
“拯救~~”
“甚么鬼气候?老天爷几个喷嚏浇得小我透心湿,一会子又喷火,烤焦了脸。”
“嬷嬷~”冰绡翻开一旁的轿帘就要探头出去传唤,急得我一把拦住她转头,扣问的眼神望着她,她才如做错事的孩子般嗫嚅着:“口渴~”
“兄弟们,打起精力来喽!起课!”打头儿的仆人呼喊着,前面那车的婆子丫环们也向这边走来,看得我都不天然的陪笑。我虽心知她们这一起苦差舟船换轿的不甘心,可也是无可何如,回敬一个浅浅的笑,向马车而去。
“啐!那是荔枝!”我捏捏她的脸儿,不由笑去一处。
我一个眼神止住她的话,缓缓点头,表示她临时忍忍,何必惹人腻烦。因这水路不通,改走水路,迎亲的周府仆人下人们早已怨声载道。即便不好劈面假以辞色,但那笑容里都透得几分勉强。
“好油水的差事也轮不到我们兄弟呀!”
马队上的人吹着口哨将我们主仆包抄在一个圈圈里,走马绕圈哒哒哒哒地放马围着我们跑,晃得我眼晕。那些不怀美意的目光热辣辣的投在我脸上,如千刀万剐普通令我浑身不安闲。
“蜜斯!”冰绡一声惊呼失声,拉我向后就逃了两步,却见横七竖八的尸身满地,倒在血泊中。惊得我瞪大眼,冰绡已经欲哭无泪的抽泣着扎进我怀里。周府的扈从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还是这些山贼武功太太高强?
我对帘外呶呶嘴,表示她畴昔,她才撅个小嘴儿不甘心肠下车去,喊一声:“哥哥们辛苦了,我们蜜斯请大师吃茶吃瓜呢。”
出门在外,须识得些眉眼凹凸,临行前乳娘一再叮嘱。固然钱一定能通天,但打通几个阎罗殿的小鬼儿免除些费事还是需求的。
“弟兄们玩个纵情,再剥她个光溜溜的挂去城墙上,给他周王八都雅!”
“带上这小肉鸡,扯呼!”为首一山贼揉了络腮胡子的下颌奸笑着打量我,慌得我紧闭双眸,未免有几用心惊肉跳。这岂止是碰到山贼,是碰到了仇家!
“冰绡,传闻这山谷绝顶就必有小溪,这青山葱茏,若没有水源,不会如此林木富强。想是走不远就该有溪水了。”我进步几度声音说,“或另有野杨梅树呢,传闻,兴州山中的野杨梅最是适口的。”
冰绡扶我下车,移步来到一株足有四人环臂粗的参天古木下,绿荫遮日,恶感觉有些风凉自生。
“泊车,泊车!”
“啊!”冰绡一声惊叫,我忽觉脸颊一阵烫热,伸手一抹,惊得双腿发软,血,一手的血……
噗通一声,一名青绸大襟的嬷嬷倒在我和冰绡面前,瞪裂双眼般的吓人,脖颈上鲜血如注直喷而出。
“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喝彩声雷动,那一身黄麻裤,头缠黄麻巾,半赤个上身,贼眉鼠眼的山贼,莫不是传说中的黄毛匪?震惊以后我只剩惊骇,双腿瑟瑟的抖,冰绡已经瘫坐在地。
“蜜斯,如何还不到兴州呀?”冰绡尖小的下颌紧紧倚在我肩头,恹恹地问。
嬉笑声混乱声,仿佛久旱逢甘霖普通,那伙子接亲的周府下人本是幼年,欢天喜气的上马一哄而散,抢先恐后的奔去那茶寮瓜摊解渴。
“对!他周王八这回也当真做一回大王八吧!”
“呜呜呜呜~~”
冰绡一把捂住腰间的三秋桂子荷包冒死地点头,哀哀的声音有些忿忿:“蜜斯,凭甚么呀?”
才入夏,却已有骄阳似火之势。莫不是我初来兴州,老天爷也要给我些神采看看吗?车轮滚滚,踏碎一地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