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那甄家大丫环在门前买线,忽听街上喝道之声,世人都说新太爷到任。丫环因而隐在门内看时,只见军牢快手,一对一对的畴昔,俄而大轿抬着一个乌帽猩袍的官府畴昔。丫环倒发了个怔,自思这官好面善,倒像在那边见过的。因而进入房中,也就丢过不在心上。至晚间,正待安息之时,忽听一片声打的门响,很多人乱嚷,说:“本府太爷差人来传人问话。”封肃听了,唬得目瞪口呆,不知有何祸事。

欲知目下兴衰兆,须问旁观冷眼人。

诗云:

那疯跛道人听了,拍掌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士隐便说一声“走罢!”将道人肩上褡裢抢了过来背着,竟不回家,同了疯道人飘飘而去。当下烘动街坊,世人当作一件消息传说。封氏闻得此信,哭个死去活来,只得与父亲商讨,遣人各处访寻,那讨音信?无何如,少不得依托着他父母度日。幸而身边另有两个昔日的丫环伏侍,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发卖,帮着父亲用度。那封肃固然日日抱怨,也无可何如了。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导致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退场,反认他乡是故里。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别人作嫁衣裳!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雨村正值偶感风寒,病在旅店,将一月风景方渐愈。一因身材劳倦,二因盘费不继,也正欲寻个合式之处,临时歇下。幸有两个旧友,亦在此境居住,因闻得鹾政欲聘一西宾,雨村便相托友力,谋了出来,且作安身之计。妙在只一个女门生,并两个伴读丫环,这女门生年又小,身材又极胆小,工课不限多寡,故非常省力。

本来,雨村因那年士隐赠银以后,他于十六日便起家入都,至大比之期,不料他非常对劲,已会了进士,选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府知府。虽才调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下属寻了个空地,作成一本,参他“生情奸刁,擅纂礼节,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导致处所多事,民命不堪”等语。龙颜大怒,即批撤职。该部文书一到,本府官员无不高兴。那雨村心中虽非常惭恨,却面上全无一点怨色,还是嘻笑自如,交代过公事,将积年仕进积的些本钱并家小人属送至客籍,安排让步,倒是本身担风袖月,旅游天下胜迹。

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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