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城池坚毅,若要强攻,恐怕伤亡甚巨,”东平霸道,“中尉岂不闻‘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善者也’?目下京畿八镇尽在你我之手,各藩就算入京勤王,一时半会也没法冲破防地。且我猜想,现在宫中应当也已发明国玺失窃之事。没有国玺,太后恐怕连下诏勤王都不成得。仅凭都城的兵力,在神策军围困下支撑得了多久?太后一贯很识时务,当会衡量轻重。只要她肯合作,不但京师能够无血开城,也可保我父兄无虞,岂不堪于两败俱伤?”
团黄烦躁道:“事出告急,哪还顾得了这很多。”
东平王所料不差,宫中此时确已经发明国玺丢失。太后所用的宫官极是精强,密信方才递交到团黄手上,宫官便查出了盗印的宫人,拷问以后得知此人受过孙太妃恩德,是以愿为其差遣,盗取玺印。团黄持信求见之时,太后正在亲身鞠问孙太妃。
“先帝,”孙太妃嘲笑一声,“太后另有脸提先帝?妾倒想问一句,百年以后,太后有甚么脸孔去见先帝!”
幸而白露机灵,一早瞧出孙太妃神采有异,提早做了筹办。孙氏跳起来的时候,已有五六个在旁待命的内官一涌而上,不待孙太妃靠近太后就将她压在了地上。
驻守城楼的军将倒是一眼认出了神策军的旗号,却暗自迷惑这时节怎会有雄师变更?且他们事前也未收到任何动静,未免有些分歧平常。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城下有兵将越众而出,手执敕命,大声喝令他们开城。对方乃是神策精锐,开罪不得,何况朝廷也时有从行营调兵入京轮换的行动。虽说此次变更的时候略显奇特,倒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是以守将不过踌躇半晌,即便命令开城。
“还请太后示下,”白露用沉稳的口气道,“要如何措置孙太妃?”
“国玺现在那边?”太后又问。
余维扬知他投鼠忌器,出言相劝:“大王不必担忧。崔先生神通泛博、智计百出,等他来后,必有对策。”
余维扬晓得东平王对李砚素有芥蒂,不好接话,转而言道:“说来奇特,他为此事筹划日久,照理说,这么紧急的时节,他如何也该露面才是,何故俄然之间杳无音信?”
入府以后,两人才摘下头盔,倒是久未在人前露面的东平王和余维扬。
目睹事情崛起,还在街上的县民俱是一头雾水,胆量略小的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幸亏这支兵马仿佛偶然惊扰布衣,夺城后只是喝令他们各自归家,无事不要出门。百姓们固然有过一阵惶恐,但因无甚伤亡,倒也很快规复了次序。只是这家家户户紧闭不出,让泾阳县转眼之间仿佛变成了一座死城。
城中局面获得节制以后,城门再度开启,又有一队兵马自城外进入。此次人数未几,领头的则是两小我。这二人身材并不魁伟,但是俱穿甲胄,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兵甲保护下进入县府。
“何意?”孙太妃放声大笑,“你竟然问我何意?我儿子如何死的,你不该比我更清楚么?”
盗取御印乃是重罪,孙太妃已经招认不讳,再加以下犯上,企图对太后倒霉,就是现在赐死她也不为过。太后此令,未免过于宽宏。白露惊奇之下,不觉失声:“太后?”
这有恃无恐的模样令太后几欲拍案。但她保全大局,最后到底还是按捺住一腔肝火,再开口时,语气仍然安静,只是多了三分生硬:“太妃入宫多年,奉养先帝的时候乃至远善于我,岂能不知私盗国玺乃是极刑?”
太后却不容她置疑,恹恹向她挥了动手。白露不敢再有贰言,只能照做。
“但是我父兄尚在监狱……”东平王眉心微蹙。
团黄入内,将东平王的秘信双手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