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孙太妃嘲笑一声,“太后另有脸提先帝?妾倒想问一句,百年以后,太后有甚么脸孔去见先帝!”
太后不由自主地揉了揉额头,最后感喟着道:“押下去,严加把守。”
团黄拿起揉皱的信纸,先谨慎抚平了,才重新呈交太后。
这有恃无恐的模样令太后几欲拍案。但她保全大局,最后到底还是按捺住一腔肝火,再开口时,语气仍然安静,只是多了三分生硬:“太妃入宫多年,奉养先帝的时候乃至远善于我,岂能不知私盗国玺乃是极刑?”
永庆二年十月,泾阳。
太后却还在震惊当中,劈面前的混乱浑然不觉。直到白露再三呼喊,她才似回过神,将头转向白露。
团黄入内,将东平王的秘信双手呈上。
“京师城池坚毅,若要强攻,恐怕伤亡甚巨,”东平霸道,“中尉岂不闻‘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善者也’?目下京畿八镇尽在你我之手,各藩就算入京勤王,一时半会也没法冲破防地。且我猜想,现在宫中应当也已发明国玺失窃之事。没有国玺,太后恐怕连下诏勤王都不成得。仅凭都城的兵力,在神策军围困下支撑得了多久?太后一贯很识时务,当会衡量轻重。只要她肯合作,不但京师能够无血开城,也可保我父兄无虞,岂不堪于两败俱伤?”
太后接信展开,只看得几行,便怒从心起,将信揉作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东平王略作沉吟:“我欲修书一封,烦劳中尉替我送往京师,呈交太后。只是此事须得保秘,万不能让徐太妃获得风声。”
城中局面获得节制以后,城门再度开启,又有一队兵马自城外进入。此次人数未几,领头的则是两小我。这二人身材并不魁伟,但是俱穿甲胄,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兵甲保护下进入县府。
驻守城楼的军将倒是一眼认出了神策军的旗号,却暗自迷惑这时节怎会有雄师变更?且他们事前也未收到任何动静,未免有些分歧平常。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城下有兵将越众而出,手执敕命,大声喝令他们开城。对方乃是神策精锐,开罪不得,何况朝廷也时有从行营调兵入京轮换的行动。虽说此次变更的时候略显奇特,倒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是以守将不过踌躇半晌,即便命令开城。
团黄说:“我有急事!”
孙太妃犹自挣扎不已,嘴里收回“嗬嗬”的吼声。也不知她那里来的力量,常日熟行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寺人都差点抓不住。最后有个内官急了,往她身上一坐一抱,才将她压抑下去。
泾阳县归属雍州,间隔都城不过数十里之距,几近便在天子脚下。又因地属冲要,物来人往,这些年泾阳一带倒是算得充足安宁。此地已有几十年未曾遭遇兵祸,故而当城外忽有雄师呈现的时候,城中的人们面面相觑,竟都有些不知所措,乃至功德者还偷偷爬上城楼,饶有兴味地窥望。
东平王却未有忧色,而是问他:“普润、奉天等地可还稳妥?”
太后霍然起家:“你说甚么?”
“大王放心,”余维扬自傲满满道,“近畿八镇本由神策军屯守,可确保万无一失。京雍之地尽在把握,接下来只要围困京师,就能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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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太后示下,”白露用沉稳的口气道,“要如何措置孙太妃?”
“太后正为孙太妃的事难受,”白露道,“你现在出来,不是更让她心烦吗?”
入府以后,两人才摘下头盔,倒是久未在人前露面的东平王和余维扬。
孙太妃只道她是默许,积累数年的哀思与愤懑都在此时发作。她蓦地跃起,不顾统统地向太后撞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