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鱼曲解了,实在是吾儿取名在先。”
景丹一向带着第五伦走到占地最大的廷中,劈面一个高大的罘罳(fúsī),筑土而建,近似后代的照壁,用青色与玄色画以云气鸟兽,彰显郡廷威仪。
第五伦想起:“孙卿的族兄,那位朝中的‘太师羲仲’,不也叫景尚么?”
“伯鱼待会就晓得了。”景丹嘴还是严的,只笑着让第五伦随他走。
这何尝不是景丹的心声呢?
却见此子身材不高,却有几分气度,年纪是在坐四人中最小。再想到景丹对他提及,当日长平馆中第五伦的言行,更多了几分爱好。
第五伦却不必等候,景丹已在门口等他,能直接入内。
第五伦微微张口,还不等他说话,一旁有人却忍不住了。
所谓二名,就是两字名,在新朝被视为卑贱的意味,多是奴婢、百姓利用。只要有点职位、文明的,多以单名为主,就算不是也从速改了。
前两个还好,但甚么“直言极谏”就八竿子打不着了,莫非指的是他长于抬杠?萧言明显是依托族望阀阅才入的。
萧言俄然起家拱手,掷地有声:“小子才调陋劣,这通言语一科,实在是当不起,郡尹还是另请高超吧!”
景丹道:“我年纪较伯鱼稍长,目睹了汉末之际险象,早在数十年前,有位儒生京房曾问汉元帝,当今是治世还是乱世?元帝都莫可何如,只答,‘亦极乱耳,尚何道’!”
……
现在张湛召他们前来,应是正式公布,景丹还能够说是教养之吏有资格旁听,将第五伦喊来何为?
如此一想,萧言不由愤怒起来,倒是像极了那天宴会上隗嚣讽刺的,猫头鹰按着脚下的腐鼠,只觉得凤凰要与之抢食!
萧言只冷静拱手,看得出来,他对这安排极不对劲。
最后这个名额,张湛是顶着庞大的压力,专门留给了第五伦。
哪怕拎出樊哙的后代樊筑来,人家也是坐拥数百顷地,族丁徒附上千的县豪。与他们比拟,第五氏真是一只小蚂蚁,固然第五伦说甚么“我花开后百花杀”,可若大乱提早到来火并起来,谁杀谁还不必然呢。
……
在景丹家吃过饭,第五伦便告别了,景丹送行时还劝他,齐家和治国不必然要分开,如果赶上好的机遇,不成再一味推让,还是要主动退隐才行。
“夫君,客起了。”
此时天已经有点暗了,堂内却未点灯烛,萧言奇特地问了一声,景丹却奉告他:“郡君下了令,傍晚未到,不得点灯。”
他不由莞尔:“孙卿莫非是用心占汝族兄便宜?”
比如景丹。
景丹与第五伦在东边就坐,第五伦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厅堂虽大,装潢却极其简朴,鲜于褒的县寺比这都豪华,更别说邛成侯府了。
“孙卿兄,我看你满面东风,莫非有甚么丧事?”
第五伦只感受风趣,王莽的政令里,这二名之禁反倒是推行得最顺利的。不止是中原之人要改单名哦,据景丹说,王莽乃至连四夷首级的名也勒令改了。
黑衣小帽的书佐、掾史不时捧着文书出入,第五伦前次若接管了“主记室史”的辟除,眼下恐怕也在其间奔波了。
“特科?”
绕过它就步入厅堂,第五伦脱了鞋履只着足衣随景丹趋行而入,却不测埠发明,前些日子,在长平馆同席的萧言、王隆竟然已经坐在内里了!
第二天直到中午,太阳已经升起老高,第五伦才展开眼,看着四周陌生的安排一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