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寂后,是混乱到分不清人声的沸腾。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江沅说的金顶,是雪山金顶。是天快亮时,初生的金色阳光覆盖在雪山山颠的瑰丽风景。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解缆, 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这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唤醒你,带你看看甚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高原的氧气淡薄,氛围枯燥又酷寒,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数的体能。

但是,那一刻起,统统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然后拍照,保存。

有人“噫”了声,惊魂不定:“别瞎扯。”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款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曲一弦无数次“瞥见”本身挣扎着从睡袋中醒来,行动迟缓地往脖子上绕领巾保暖。江沅等得不耐烦,噘着嘴抱怨她行动慢,然后回身就拉开了帐篷,本身走了出去。

“车就停在营地那……”

她睁了睁眼,没展开,似梦似醒间,看到江沅跪坐在她身侧,笑眯眯说天亮了,要出去看金顶。

睡到后半夜,有风把帐篷外的驼铃撞响,闷闷沉沉的一记铃啷声里。曲一弦听到江沅仿佛置身在山谷里,隔着层层迷雾透出的声音,袅袅绕绕。

统统人被吵醒,帐篷里的灯一盏一盏像星辉在夜幕中被点亮。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一声“咔”的脆响后,男人降落的声线像远处的雪顶一样清冷,又夹了几缕一夜未睡的慵懒,不测得透着股让民气安的安好:“你好,索南达杰庇护站。”

此为防盗章  文/北倾

每年蒲月,藏羚羊迁徙之日起,这个营地便有巡山队员和志愿者驻守, 既为庇护藏羚羊, 也为穿越可可西里的越野车队或骑行驴友供应帮忙。

刚清算安妥,帐篷从外被翻开。江沅拍完照,搓动手钻进帐篷里,刚切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挂断电话,曲一弦呼出一口气。

曲一弦连睡袋都来不及翻开,连磕带绊地摔出帐篷时,只看到十米开外巡山队的营区,红色的巡洋舰决然又毫无踌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队员。

眼睫上暮色褪去留下的露水固结成霜,她闭了闭眼,一颗心无端的不竭往下沉去,一向一向落入无尽的深渊里。

她半坐着,够到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拧了两下开关。

“快去看看谁被撞了啊,人没事吧?”

“我动员手电筒,”江沅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浮梦云烟,透着丝半夜时分才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渗意:“车就停在营地那,我找瓶水就返来。”

困都困死了,还伶仃活动……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如何回事?”

隔日, 自驾从西宁解缆,路过塔尔寺, 青海湖, 落脚在黑马河乡和星辉越野车队汇合。

江沅失落了。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

可可西里错综庞大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堵塞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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