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了睁眼,没展开,似梦似醒间,看到江沅跪坐在她身侧,笑眯眯说天亮了,要出去看金顶。
一声响罢,鼓励着覆信,不竭地在曲一弦耳边反响着。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款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脚下的土砺冰冷健壮,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我动员手电筒。”
舆图上的线路停止在雪山脚下的营区里,而那台相机――定格在傍晚夕照下的雪山之巅。
困都困死了,还伶仃活动……
然后拍照,保存。
这趟为期十天的路程到明天,刚好过半。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盘一样覆结冰霜。
这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解缆, 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出事了!
有人“噫”了声,惊魂不定:“别瞎扯。”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我找瓶水就返来。”
曲一弦睡意正深,脸上似被贴了冰块,本就四蹿的寒意像找到了构造,一股脑涌上她的后颈。
“车就停在营地那……”
――
可可西里错综庞大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堵塞的苦楚。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