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在外头那是轻易些。”宋然道,“可她在内里——在内城。且不说夏君黎时不时都在边上——就算他不在的时候,也得找准了机遇,还得不露行藏才行。你觉得我没试过?”
“是啊,这不是没到手,不然也不消找你了。”宋然非常悻悻,“枉我还作了很多筹办,再来一次,又要费很多事,并且这一来,夏君黎定当也警悟了。”
“你试过了?”瞿安这回抬起眼看他,“你对刺刺脱手了?”
宋然咳了一声:“瞿前辈,你熟谙我这么久了,你看看我,我像是连这都想不到的么?青龙谷——我当然派人去过了。不过赶尽杀毫不是我的目标,渔翁得利才是——我就算要脱手,我也是走暗的,总不能让人晓得是我做的。我的人沿当初夏君黎逃脱的那条路,找到了能潜入青龙谷的一处峭壁,你猜如何?那处峭壁,上面上面,竟是充满了机簧暗箭!我还不知,拓跋孤甚么时候也晓得用机簧了,之前如何却没见过——这如果你就好了,甚么构造,都给它拆了。可我派去的那两小我,武功虽高,对构造机簧却并无良策,只能退返来了。你不提还好,提了我更消求你帮手了——我不大好分开临安,没法去看到底是多么短长的东西,你却定能……”
“又如何?”瞿安冷嘲,“还不是没到手,打草惊蛇罢了。”
“这却要怪你了——我都不知,单刺刺竟学了‘鸦声’,你也没跟我提过。”宋然道,“着她那一下我不自发便担忧针上有毒,没敢恋战,不然还真放不过她。”
“以是我才来找前辈你帮手啊。”宋然笑道,“虽说——这回是没到手,不过我倒是盼着看,夏君黎大动兵戈都找不到半点线索,定当更加对这内城里的人疑神疑鬼,说不准会将单刺刺送去内里——让黑竹庇护她。要真那样,于你于我,可都便当多了。”
“只要你。与我没干系。”瞿安漠淡然看了他一眼。“费经心机找个小女人动手,也便只要你想得出来。也是。你那些教唆诽谤、借刀杀人的伎俩,我都见地过了,也不是甚么新奇玩意。不必带上我就是了。”
宋然停顿了下,还是道:“你如果然不想脱手,那再送我几件机簧如何样?我但是翻了黑竹的机簧册子,三十年前你就能做比上回用来对于单疾泉那钢针筒短长很多的东西——这些年,你定还做下了很多新物件,想必有很多合用的。”
“那也是我的事。”
瞿安冷声:“那可真是要叫你绝望了——我这手早就懒得动了,你如果要烟花我那另有几个,别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用这些‘伎俩’的时候,你不都晓得么?现在你又多晓得了一点,那可就不能再说同你没干系了。”宋然笑道。
宋然反笑起来:“他倒是想——那么多人,他办获得么?还不是就这么出来了?”
宋然的面色亦冷了下来:“说了这么多,瞿前辈还是决定要置身事外?你忘了当时候单疾泉已经猜到了你——夏君黎和拓跋孤,一旦见面,先猜到的也必然是你——我是没甚么好担忧的,这莫非不都是为了前辈你着想么?”
“本来你着的是‘鸦声’?”瞿安更加发了声嘲笑,“扶风几时教的她——我又如何晓得?你还是收敛些的好,她如果会‘鸦声’,那定也会‘松影’,说不定还学了‘乱心’——即使是你,若再粗心,栽她手里也一定不能。”
宋然说到这里,长叹一口:“瞿前辈——或者应当叫你——鄢前辈,你敢说你内心不是对这诛你满门的大宋朝廷恨之入骨?你投奔黑竹,暗图将来复仇,但恐怕并不非常快意;你便又去了朱雀山庄,一向留在那边——却底子不是出于朱雀甚么逼迫,而是你本就想和他另有慕容一起颠覆江山;事败以后,别人死的死,下狱的下狱,你倒是靠着那江湖风言脱了干系,隐居起来,但想必仇恨之心不死——以是这么多年后你才那么想杀朱雀,因为他竟然去做了天子的喽啰。现在朱雀固然死了,夏君黎却还在——他们都一样是给阿谁朝廷办事,莫非你不想也杀以后快?杀夏君黎也还不敷吧?你说你有要做的事——你要做的事,和当年鄢家想做的是不是一样?突火枪的图纸是否还保存于世我不清楚,但你内心必然还保存了一份。你做烟花看似是消遣,实在——多数是火器的某种实验,只是你虽精于此道,一小我的力量未免不敷,这么多年冷静无闻,想必还是没能完整胜利——直到,比来大抵是有了些端倪,你不能再让凌厉他们瞥见你是在做甚么,只能离家独居——我大胆猜想,这林中应当就有你的奥妙——我说的这些,前辈,你说,有没有一个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