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干脆站了起来,“你们没人问,那我来问问——开善寺的洪澄禅师下落那边?另有鲁守鲁大侠,王松柏王前辈,董金和董掌柜,印芙蓉印女侠,韦燕行韦公子——他们六人无端失落,莫非你们个个都忘了——谈甚么‘正道’甚么‘德’之前,该请曲盟主对这事有个解释交代?”
田琝听他言语对太子不敬,眉心皱起,他身边葛川行动更快,倏然几步已越至郑奂近前,五指箕张抓向他面门。郑奂“噫”了一声,便要伸手去挡,但他工夫竟当真平平,又那里敌得过葛川成名之“青云手”,被他一记抓实在小臂之上,“喀咯”一声脆响,手臂竟生生折了。葛川犹未尽意,又一掌当胸而去,五指真如幻了青云之色,实欲当场取了郑奂性命,郑奂百忙当中以未折一手抄了桌上花盆拦去,只听又一声脆响,倒是那栽了水仙的盆儿已被击碎,而那一掌也已堪堪到了郑奂胸口。
“选盟使固能够重‘武’,但如果要选一名副盟主……”陆有为道,“单是技艺超群却无德名,怕也难以服众。这位仁兄漏了两个字,东水盟乃是江南‘正道’武林之盟,断非打打杀杀,以强凌弱之辈。”
“你哪个眼睛看到这事与曲盟主有关了?”闵志诚辩驳,“不过是些宵小之辈煽风燃烧无中生有……”
世人闻言都吃了一惊,不想他竟当众承认了,此中有恃无恐自不待言。中年男人面色涨红,伸手指他:“当真是你所为!你就算是老盟主的义子,也不过一个后辈,禅师只是对东水盟略表不满,你又如何便下此毒手——如此也算‘正道’所为!”
郑奂慨然自报姓名,田琝道:“那郑兄只怕错怪了曲盟主——那六人暗害通金,手札被我们的人截下,这事太子在京中早得奏报。太子晓得建康府东水盟秉承江下盟抗金之遗志,原就打算借曲盟主之力撤除奸人,谁料竟慢了一步,给他们先下了手。固然并无实证此事他们六人皆有份,但既然手札当中具有六人姓名,而副盟主尸身上又留有洪澄禅师杖印和印芙蓉的独门刃记,料其他几人亦脱不开干系。说不准——除了那六人,还更有未具名的旁人,郑兄还是莫要强出头,免得——引火上身。”
“田大人这是威胁?”郑奂怒道,“巧了,姓郑的就是不怕死,有些话不吐不快!倒是怪了,朝廷早与金人言和,却来讲旁人‘通金’,莫不是天大的笑话。禅师当年在江下盟时杀了多少金狗,得知我大宋竟奉金报酬‘父’,曾破戒痛骂,现在你却说他与金人通同?甚么狗屁太子——罗织罪名也消罗织得像样些!”
可来都来了——谁都不肯先出声质疑盟约之公允。花市中一时温馨无声,梁、戴二人便执盟约、血碗从侧边明梯走下,先向夏琛这一面走来。
中年男人嘲笑:“便算当真如此,六名妙手在大会前夕下落不明,盟主莫非就对此漠不体贴,就不该过问一句?”
人群中有道:“盟主都不敢以真脸孔示人,见了划一不熟谙。”虽语声压得颇低,但闻声的人亦是很多,三十料是也闻声了,却也不在乎,只道:“陆豪杰提示得是,副盟主一事,本该先行申明。”便道:“我与盟中摆布袖曾商讨,由他二人当选出一人作这副盟主,不过他二人倒是发起,如果正副盟主、盟中要人皆由我等自行指定,单向着旧人、白叟,不免难以服众,恰这武林嘉会在面前,不如有赖各位当场保举——鄙人不问江湖日久,很多豪杰竟还不识,本日恰是个良机。除这副盟主尚阙如以外,另盟中今盟使独一三人,倘盟约得以光大,诸位在坐有愿为盟使者,亦可自荐,只消定得一服众的端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