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南扳起手指，问道：“那你可曾听他叫过李嗣源一声爹？”
沈司南明白他话中之意，笑道：“必定的阳寿一日不尽，天罚雷劫都一定劈得死你爷爷，此戋戋小雷，尚未现身，又何足为道？”
却不是沈星官的。
沈星官点了点头，“嗯，风头最大的是那胡人哥舒夜，以刀斩星，虽是心中幻象，也称得上前所未有了。不过胡人毕竟是胡人，姓氏罕见，我体味地不深，二十三不一样，七年前他还没有晋三公子之号，也不会雁返刀，只是个丧父离母的不幸游子时，我就与他了解，互帮合作。”
沈司南道：“天下皆治蜀未治，天下未乱蜀先乱。说到底，烂摊子的祸端大多还是出在那边。”
“呃......这倒没有，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本来就很少提到李嗣源，偶尔提及，他也是以寄父相称，从无变动。”沈星官回应道。
沈星官面前一亮，赶紧问道：“甚么转机？”
手捧一卷星相古籍，本但笑不语的沈司南看着中间这位不循分的孙子，终是有些不耐烦道。
沈星官迷惑道：“莫非另有我压根没考虑到的处所？”
“对啊，百花宫那么多女人，他身边又有个蔷薇花，随便......”沈星官正欲鼓掌奖饰，忽而心中蓦地一颤，“等等，不疯魔不成活？那不是更加可骇？！”
蓦地，沈司南道：“也不是没有转机。”
“不止刮风下雨，还要打雷的。”
沈星官忽地身子凑前，一副埋头聆听的姿势。
“第三十八遍了。”
沈司南道：“说得不错，但在他们心中，情，向来都不在第一名，之前不在，现在不在，今后更不会在。”
以是即便沈星官也跟着沈司南到了这里，他的身心都无久留于此的筹算。
沈司南笑道：“贤人千虑，另有一失，怪不得你。怪只怪我也是近期才发觉他与川蜀之地几位影响力颇大的人物之间最大的分歧点，那既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上风。”
沈星官当即愣住，“这不是为人最根基的吗？花泪影，唐无双，唐铁霜，王建......他们几个，没一个是彻头彻尾的无情之辈啊！”
“爷爷公然也有错的时候。”沈星官笑了笑，道：“总想过浅显糊口的人，不过两种，要么生来寒微，庸碌有为，要么经历了大风大浪，厌倦高山，乃至流水。这两样二十三恰好都占了一头，出身寒微，却被站在权势颠峰的人推向风口浪尖，退不能退。他教会我的，不是无起无落或大起大掉队对浅显安稳的一味痴心妄图，而是身在江湖、高居庙堂、活于底层的芸芸众生既难求也渴求的四字。”
信使是个奇妙的差事。
陇西这边的冬雨来得稍晚。
沈司南道：“那位但是哄传鸦神下界的主，当年就是他带领鸦军击溃黄巢主力，强行动千疮百孔的大唐续了点国运，福过于祸，吉多于凶，天然不是你小子这张吐不出好话的破嘴能比的。”
沈司南安静道：“以是我说李从珂和他们不一样，他不管是惜命还是不吝命，都是以情为先决前提，就比方当年李嗣源率军过平山时，将他们母子顺势带走，往好听了说，是救人于水火，让他们不再为生存忧愁，往坏了说，那就是硬抢了个压寨夫人，还强收了一个儿子！换成非常重视名节的人，说不得早就找个机遇他杀，可他母子二人都没这么做，舐犊情深呐，相互都放不下，以是都能勉强责备，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