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只想着下跪:“奴婢该死。”又眼巴巴地问,“您的伤口无碍吧?”方才他那句威胁的话犹在耳边。
朝遇安顿时无语,稍作踌躇后,走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别动。”
朝遇安回过甚来,除了叫起并无他言。
那人看了看朝遇安,又看了看红绣,欲言又止。
朝遇安没理睬她,唤了灯寿:“去紫兰殿拿两柄伞过来。”而后才对红绣道,“也不怕半道上落了雨,淋湿本王的衣裳。”
那双眼明丽动听,黑瞳晶莹得像露水,朝遇安看着有些失神。
朝遇安将脸抬起,换做端坐:“起来吧。”
朝遇安理了理敞衣:“你且说吧。”
倒更让红绣惊骇,忙将身上披的衣裳搭在石桌上,跑到雨中找了保护:“王爷仿佛身材不适,是不是要传个太医来看看?”
红绣虽心有他想,话到嘴边倒是:“奴婢应当的,不敢要甚么犒赏。”
红绣一噎,顿了顿才问:“王爷的伤……已无大碍了?”
朝遇眉头微蹙道:“受伤了?”
红绣惊奇地瞅着他。
都尉低头道:“伤得不轻。”
红绣听到阵阵如鼓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本身的。
朝遇安在她的眼里只看到惊骇,未发觉到涓滴欣喜之意,便将头上的昆仑玉簪取了下来,抬手插在她的螺髻上:“如果弄丢了,本王定要你都雅。”
红绣上前两步,将笛子奉上。
朝遇安又说:“坐下来吧,这雨指不定甚么时候停,你且同本王说说话。”
又是道惊雷劈过,红绣平静自如,一副无所谓的神采。
那句“我们”让朝遇安感觉非常舒坦,也分歧她计算,本来就是找个来由见她一面,且能正大光亮地再见她一面,便摆了摆手:“随你,能遮住裂口就好。”
朝遇安微微昂首,瞪保护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忽而一道惊雷,让天涯亮了一大片,模糊生辉,随后而至霹雷隆的雷声在暗云中转动着。
风有些大,有些凉,红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朝遇安站起来,指了指石桌上叠放的一件缎袍:“这件衣裳本王很喜好,不过右襟处破了个洞,看你成日闲得慌,就帮本王补缀一下吧。”衣裳是他本日去骊山所穿的常服,本来回宫后剥下来已经丢掉了,可他醒来后还是叫宫人拾寻返来,用芜菁汁洗过,没留下丁点儿血污。
红绣微惊,脸先是白又变红:“奴婢不敢。”
朝遇安早已忘了有这一档子事,不过看到笛下崭新的盘长结,还是很对劲的,他也没有细看,顺手将笛子放在身边,只盯着红绣道:“若不是送笛子,你不筹算过来了?”
红绣一时语塞,缓了缓才将笛子举起来:“王爷让奴婢做的盘长结已经做好了,王爷看看是否对劲?”
常常越担忧甚么,就会来甚么,雷声持续不断,天涯闪光不竭。
谁知朝遇安用手指戳她脑门子道:“说你没眼力劲,还真没失口。”然后又看她的发髻,指责道,“司衣房很穷么,一件像样的发钗都不配的?本王几次看你都是一头素,美意赏你根发簪罢了。”
红绣抬眼看他:“您又威胁奴婢。”
红绣无话辩驳。
都尉点了点头:“是,部属这便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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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遇安瞟她一眼:“真不嫌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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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尉拱手道:“部属服从。”
朝遇安笑道:“想想又无伤风雅,后宫的女官哄得主子欢畅了,给指婚的有很多。混到司位在宫外购置外宅的也不在少数,只要你想,只要你情愿……”
红绣拿起来细心一瞧,却犯了难,衣料是南洋贡品,经蓝纬丹交叉双层行织,还斜并了发丝细的金线,破口处虽只要寸长,可金线都已经豁开毛边了,即便用一样的丝线补缀,也怕会留下糙痕,不由感觉有些头疼:“王爷恕罪,若这衣料是我们大昭的工艺,奴婢定能补缀如初,可南洋织艺与昭国大相径庭,恕奴婢计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