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冷眼看他,并不睬睬,桃木阵盘却在手中突然爆开青光,顷刻间数百条藤蔓自龟裂地盘中冲天而起,有若毒蛇般在半空扭曲苗条肢体。
他虽未曾修习阵法,却也晓得这困龙阵需得提早预备,策动需数个时候作法,故而才掉以轻心了。不料展长生竟举重若轻,等闲将这阵法发挥出来,这等功力,只怕十洲三国,皆难遇敌手。他自发得气力突飞大进,不料展长生却三番五次,将他远远抛开。不免令吴宝生出懊丧之心来。
他再回身看向吴宝,那青年面无人色,骇得牙关打战,俄然奋力挣扎,泪流满面,凄声喊道:“长生哥哥!长生哥哥救我!”
展龙道:“你若早些明白过来,说不得本座看在长生面上,便不吃你了。”
展长生面色沉凝如水,一面徐行朝他靠近,一面问道:“宝儿,我有话问你。”
吴宝足踏飞剑,手握金枪,又是骇然,又是欣喜。骇的是斩龙枪气力刁悍,与其为敌时不免胆怯;喜的倒是他长年熔炼碎刃呕心沥血,竟然有效,能抵挡斩龙枪本尊呼唤。
这木行的阵法恰是困龙阵,展长生又取了潘辞残留的藤蔓为引,仿照那神弃藤生出的藤蔓,纵使斩龙枪也斩不竭,吴宝手中的西贝货天然难做其敌手。
工夫荏苒,昔日那爱好依偎怀中撒娇的孩童,现在已改头换面,竟寻不到半分旧时陈迹。
展长生沿石阶而上,手中暗扣了桃木化石阵盘,那人待他离得不敷五丈时,方才缓缓抬眸,望向来者,笑容顿时如沐东风,溶解了一室封冻冰冷:“你终究来了,长生哥哥。”
吴宝终是绷不住笑容,垂目叹道:“我在枢机楼中。”
吴宝听他语气松动,不觉大喜,抱他的手臂便紧了一紧,侧头靠近展长生耳畔,含混低语道:“哥哥有所不知,王爷他……”
那光芒不时变更,将那青年本来可谓俊美的面庞映得时阴时晴,高深莫测。
半空一道惊雷炸响,一道炽烈烈风囊括入殿中,展长生只觉面前一黑,腰身一紧,便不由自主腾空而起。
展长生听闻时,俄然心头一跳,那胡岩风悍然背叛,究竟所为何来,始终令展长生不得放心。现在听吴宝乍然提起,不免生出了究查本相的打动,面上却只是皱眉道:“那背信弃义的卖民贼,扳连胡氏满门抄斩,扳连琼英将士背负臭名,更扳连长宁四十万将士全军淹没!现在你倒要跟随他?”
他忍辱负重,好轻易哄得吴宝要说出本相,却被展龙横插一脚,前功尽弃,不免气恼,此时却又顾不得愤怒,神识扫过垂垂崩塌的洞天,勾住展龙颈项,只道:“师兄!桐生在井中。”
魔枪对碎刃,便如烈火赶上残雪,展龙轻而易举便将那金枪捏成一团,冷斥道:“你这孽障,杀人也大费周章,在上清山中画虎不成反类犬,堕我威名,死不敷惜。”
展长生皱眉道:“同我也说不得?”
故而独一存活者,便是开门揖盗之人。
那山间有一处山谷,谷底狭小,四周皆被断崖包抄,凡人难近。谷底竖了一块石碑,上刻“神仙洞天”四个大字,金光闪闪,仙气冲天。实则一处转移法阵,只需触碰石碑,就能哄动阵法,将触碰之人送入一处小秘境当中。
展长生便嘲笑,这阵法不敷青元瑶池那转移阵法百分之一,也敢自称神仙洞天,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吴宝微微动容,只怕未曾想到展长生已猜到如此境地,竟叫他一时候不知如何回应。
吴宝正色道:“哥哥信我便是,只是王爷所图甚伟,他日事成时,十方三界都是囊中之物,升仙得道不在话下……但现在却不成别传。”
展龙道:“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