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阵打更声梆梆作响,展长生蓦地惊醒过来。
展长生胸口刺痛不觉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只得沉默不语,侧头靠在展龙怀中。他模糊发觉眼下处境非常,却说不清道不明,飘忽如蜘蛛丝普通的思路捉摸不定,不免徒增暴躁。故而沉沉感喟一声,另一声感喟却一样响起来,一人自火线山脚转出来,拦在二人路上。
展长生将长剑收回鞘中,起家问道:“何事?”
展长生仓猝自展龙臂弯中摆脱,拱手道:“祝长老。”
斩龙门掌门大弟子展龙因而日迎娶香贤山庄庄主嫡女。
展龙却反倒紧一紧手臂,将展长生拢得靠近怀中,顺着山间巷子,穿行在富强白杨树下。山风吹过期,叶片纷繁扰扰,犹若鼓掌哗啦作响。更衬得山中空谷清幽,仿佛天上地下,十方三界中,便只剩了相互普通。
展龙眼神倏然一冷,仿佛化作冰冷刀锋,割得展长生满身支离破裂。他一字一句,反问道:“一时,胡涂?”
他只得偏移视野,笑道:“对不住,哥哥彻夜洞房花烛,*一刻值令媛,却被我担搁……”
展长生一时怔然,只被祝长老“颠沛流浪,浪迹天涯”八字刺得心头大恸,便朝展龙望去。
展长生心头一跳,再顾不得同屠龙多说几句,立时转过身跟随展龙脚步,仓促问道:“哥哥,香贤山庄的大蜜斯同你甚么干系?”
世人只得缓缓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那禁地名为禁地,实则一幢三层的小楼。展长生进了大门,立即将门闩架上,又立时回身,命令道:“进房。”
他只觉此地到处掣肘,心境难懂,绝非故里。
展长生便硬开端皮,才要叩动红漆木门的门环时,两扇木门吱呀一声,俄然翻开。
主屋大门敞开,一人正对外安坐,手中琉璃盏映着星光,闪闪动烁,晶莹灵秀,光影动听。
那禁地乃斩龙门弟子闭关清修、面壁思过之所,若无掌门手令,毫不成进入。
唯有展长生地点的小院中冷酒孤灯,阿礼同阿光候在屋外,屏息静气,不敢大声鼓噪。
展长生单独留在院中,百无聊赖擦拭一柄利剑。不过量时,就听闻院内行动仓促,倒是兄长的贴身小厮刘忠吃紧赶来,在院外便嚷道:“二公子!二公子!快些劝劝至公子!”
展长生大喜,便立时跟上,待二人迈出院门时,外头已围满了门中弟子。
展长生话音未落,俄然腰身一紧,面前天旋地转,已身不由己,重重跌落在一堆柔嫩织物当中。
那人长发披垂,黑袍随便披在身上,沐浴以后,仿佛连与生俱来的冰冷之气也冲散几分。此时瞥见展长生走进,却还是闲定喝酒,又道:“你来了。”
他斜眼打量了半晌,俄然一声轻笑,挑了眉,摇摇摆晃起家,勾住展龙松松系在腰间的腰带,“哥哥,脱给我瞧瞧……”
展长生惴惴不安,却见展龙施施然起家,任他持剑勒迫,安闲迈出主屋,只道:“带路。”
展长生亦是火气上涌,怒道:“弟子恶疾在身,不能陪兄长迎娶美娇娘,还望祝长老转告哥哥,请他多多谅解。”
不料那兄弟二人愈走愈偏,竟钻入后山禁地当中。
展龙却不可礼,反倒剑眉微皱,腻烦扫过那长老,抬手已放在腰间剑柄上,冷道:“阻我者斩。”
展长生跌跌撞撞,坐在椅中,还是紧紧握着长剑,剑尖却一阵轻晃,对不准面前人影。
他一时大惊,抬头却对上展龙幽深如海底的双眸,灯火暗淡,展长生却清楚在他眼中瞧出了几分笑意。
院门外叩叩叩三声响,随便是祝长老道:“长生,兄长结婚,胞弟岂能缺席?展龙夙来疼宠你,莫叫你哥哥在世人面前失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