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咬牙道:“休怪我剑下无情!”
不料那兄弟二人愈走愈偏,竟钻入后山禁地当中。
展长生大喜,便立时跟上,待二人迈出院门时,外头已围满了门中弟子。
展长生惴惴不安,却见展龙施施然起家,任他持剑勒迫,安闲迈出主屋,只道:“带路。”
他一时大惊,抬头却对上展龙幽深如海底的双眸,灯火暗淡,展长生却清楚在他眼中瞧出了几分笑意。
那人身形魁伟如铁塔,须发模糊泛着铁红,面色亦是黑里透红,仿佛熔炉中暗火沉沉。四十出头,着一身酱红长袍,沉声道:“展龙,展长生,你二人当真要叛出师门不成?”
荣武十六年玄月初七,恰是黄道谷旦,宜嫁娶、缔盟、会亲朋,忌开市、安床。
展长生半年未曾见过兄长,此时乍然相见,顿时心头狂跳,喉咙紧了一紧,随即长剑笔挺前指,冷声道:“哥哥,跟我走。”
刘忠一愣:“二公子为何说又?”
门外一阵窸窣,仿佛有人俄然惊醒,过了少量时候,才有阿光应道:“二公子,半夜天了。”
故而展长生转眼即至,瞥见院门大红灯笼上的双喜红字,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纵身飞起,将两个大红灯笼斩下来,红纱竹篾顿时褴褛不堪,滚在石阶下,哔哔啵啵燃烧起来。
岂料展龙却视而不见,竟一味束手就擒,更命令道:“全数退下。”
院门外叩叩叩三声响,随便是祝长老道:“长生,兄长结婚,胞弟岂能缺席?展龙夙来疼宠你,莫叫你哥哥在世人面前失了颜面。”
展长生只觉口干舌燥,摸到桌上的白瓷茶壶,一口气喝了半壶冷茶,方才问道:“甚么时候了?”
他说得凶恶,实则心头忐忑,展龙剑术天下无双,他枉为胞弟,却未曾学到乃兄两胜利力。如若展龙不肯,他便只得搏命一搏……
面前男人寸缕不着,青丝如瀑,身形颀长,肌理清楚,匀亭骨肉下,仿佛包含无穷力量,几如猛兽,只需一个触碰,便会喷薄而出,将他尽数淹没。
祝长老冷嗤道:“有家归不得,有亲认不得,颠沛流浪,浪迹天涯,展龙,你当真不顾展氏一族,要一意孤行不成?”
展长生只道是他威胁见效,冷哼一声,挟着展龙便朝包抄圈内行去。
展长生不知所措,就被展龙拖拽离了大门,他茫然转头看去,就见屠龙掌门魁伟身形烈风样靠近,须发箕张,吼怒道:“香贤山庄的令媛大蜜斯,那里配不上你?”
展长生怅惘时,展龙已敛了眼中喜色,又是冷然不动,犹若沉眠好久的冰川,只道:“既如此,如你所愿。”
展龙还是依言而行,推开配房,又将油灯扑灭。
那人长发披垂,黑袍随便披在身上,沐浴以后,仿佛连与生俱来的冰冷之气也冲散几分。此时瞥见展长生走进,却还是闲定喝酒,又道:“你来了。”
展龙道:“同我并无干系。”
世人只得围在外头,望墙兴叹。
展长生亦是火气上涌,怒道:“弟子恶疾在身,不能陪兄长迎娶美娇娘,还望祝长老转告哥哥,请他多多谅解。”
那禁地名为禁地,实则一幢三层的小楼。展长生进了大门,立即将门闩架上,又立时回身,命令道:“进房。”
唯有展长生地点的小院中冷酒孤灯,阿礼同阿光候在屋外,屏息静气,不敢大声鼓噪。
展长生道:“戋戋一点苦,弟子受得。”
斩龙门高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迎来送往皆是高朋。
刘忠跑得气喘吁吁,满面通红,却顾不得擦拭汗水,急道:“至公子……就快同掌门打起来了!”
展龙却不可礼,反倒剑眉微皱,腻烦扫过那长老,抬手已放在腰间剑柄上,冷道:“阻我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