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不觉发笑道:“胡岩风十招内败给哥哥,颜面尽失,如何还嫌不敷?”
话音才落,面前人影俄然消逝无踪,展长生不觉愣住,右臀俄然挨了一抽,抽打声清脆清脆,顿时火辣辣疼痛伸展开。
房外已是日上三竿,他身为斩龙门掌门屠龙的关门弟子,单独占了一座三进的小院。又夙来喜静,故而陪侍的仆人不过两人。
门外小厮似是早已风俗了,只问道:“至公子但是要住下?”
两手被铁铐吊得高悬头顶,衣袍破褴褛烂挂在腰间,暴露伤痕累累的精赤上身,肌理纠结的健旺身躯上,纵横交叉的鞭痕血肿分裂,结成了无数血痂。
随即松指收剑,嚓一声轻响,便将长剑入鞘,回身离了演武场。
不觉间,两月已过。
那青衣小厮捂住耳朵一阵哀嚎,忙道:“二公子饶命,二公子饶命,小的不敢,委实是……至公子命小的前来观战,小的见二公子睡得熟,不敢违命!”
一对金银线细细绣过的鹿皮靴停在血泊旁,玄色袍摆堪堪止在血迹边沿,不过随性而立,却仿佛将无边暗中开释普通,将这沉寂白玉殿堂缓缓充满。
故而此时张口,嗓音沙哑难懂,低声道:“弟子……知错。”
这青年年纪悄悄,气势却如山岳龙虎,劈面而来,令人胆怯,此时沉声道:“展龙,君子不趁人之危,我待你歇上半晌。”
立在他面前之人难辨年纪,样貌虽不过青年罢了,眉宇间却有着千年百年沉淀的平和安好,微卷的黑发间暴露一双细弱弯角,身后三对黑翼缓缓伸开,将暗影投射在被缚男人的双眸当中。
世人扭头见了,却只笑道:“小师弟来了。”便纷繁为他让开门路。
白玉砖上跪着的男人终究一动,迟缓抬开端来。
位处圣宫深处,宫主寝殿内一间房中,白玉地砖上精雕细刻了江山绘卷,江山之间,云蒸霞蔚,白玉透明,衬得那雕纹深深浅浅,有若不时变更,一派神仙气象。
展长生只觉那浅显无奇的一剑竟如天罗地网普通罩下,他接连挪腾转移了数次身法方才险险挡住,顺势反刺一剑,又诘问道:“哥哥要如何罚?”
但是一声唤出后,却无人回声。此时院内院外静得非常,反倒显出几分诡谲来。
那梦境冗长庞大,到处危急,现在醒转,他却分毫想不起梦中细节。
展龙眼中,他这胞弟天然是千好万好,宠溺得紧。
二人练了一个时候方才停下,用了午膳,小歇后又一道练剑、读书、习字,不觉间就已星斗满天,夜深人静。
展长生便按捺不住嘴角上弯,二人洗漱结束,同榻抵足,展龙褪了外裳,只着素白中衣,浓黑长发披垂枕上。转头看展长生笑意盈盈,便顺手拔了他的发簪,三千青丝如瀑垂落,令这青年俊朗容颜,在月色下抖擞出别样的温和。
展龙不动如山,只拿后背对他。
那主子便道声告别,悄无声气拜别。
一声脆响,展龙一剑斜刺,胡岩风提剑急挡。
待得耳畔嗡嗡喧华消逝,展龙方才转过身来,借着窗棱里透进的月光看他。
展龙回身,只低声道:“嗯。”
展长生不语,只往前迈步,挤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展龙只反手握了剑鞘,轻描淡写刺出一剑,冷酷道:“无旁人时便叫哥哥,若再记不住,当罚。”
展长生立时展颜笑开,一个雀跃落在院内高山,拔剑做个起手式,肃声道:“师兄请!”
展龙便起家,又在展长生头顶悄悄揉抚,“夜深了,你好生安息。”
铮铮铮几声撞击连成一线,这二人身形兔起鹘落,残影狼籍,竟叫人目力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