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岩风缓缓张口,他多日滴水未进,又每日受三个时候的鞭刑,施刑的长鞭以毒龙筋、熔岩兽筋绞成,一个天生剧毒,一个天生高热,任他肉身刁悍,一鞭抽下,等闲便破了他防备剑域,抽得皮开肉绽,见血方还。
他终是自场外圈椅上站起家来,自剑童怀中的剑鞘里拔||出长剑,一步步迈入场中。
香贤负手,眉尾略略一挑,轻笑道:“你同我客气甚么……罢了,伤愈以后,你往东极洲走一趟。”
一滴赤红鲜血俄然坠在玉砖上,顺着云纹伸展开来,仿佛在白雪地上绽放一朵鲜艳红梅。
展长生只一味望他,忘乎以是,目炫神驰,不知今夕何夕。
展龙放手,冷声道:“叫我甚么?”
这山庄少庄主走得极稳极沉,行动间有龙象之威,观战诸人仿佛感遭到无形压力,竟不觉齐齐噤声。骄阳之下,竟成片死寂,唯有呼吸声连缀成片。
胡岩风也不辩白,只是紧闭双眼,低声道:“弟子……知错。”
一对金银线细细绣过的鹿皮靴停在血泊旁,玄色袍摆堪堪止在血迹边沿,不过随性而立,却仿佛将无边暗中开释普通,将这沉寂白玉殿堂缓缓充满。
不觉间,两月已过。
二人练了一个时候方才停下,用了午膳,小歇后又一道练剑、读书、习字,不觉间就已星斗满天,夜深人静。
故而张易只得设法连人带枪,将展长生挪到了一间屋中。
不等完整绽放时,鲜血又接二连三滴落,将白玉砖上的盛景晕染得仿佛朝霞夕照,云层片片血红。
胡岩风自是肃容敛目,恭声领命。
门外小厮似是早已风俗了,只问道:“至公子但是要住下?”
房外已是日上三竿,他身为斩龙门掌门屠龙的关门弟子,单独占了一座三进的小院。又夙来喜静,故而陪侍的仆人不过两人。
展长生方才放手,一时候有些怔忡,反问道:“……至公子?”
展龙略皱眉,只道:“长生,你现在成年了,怎能总缠着哥哥。”
香贤用带着尖长紫色指甲的苍赤手指,悄悄拂过胡岩风一样惨白的脸颊,锋利指甲尖等闲划破凡人肌肤,一点血线自脸颊蜿蜒而下,感染在香贤指尖,他还是柔声问道:“错在那边?”
展龙便起家,又在展长生头顶悄悄揉抚,“夜深了,你好生安息。”
故而此时张口,嗓音沙哑难懂,低声道:“弟子……知错。”
香贤又是一声低叹,任胡岩风攥紧,手指几欲堕入他肌肤当中。
展龙冷哼道:“他既然挑衅展氏后辈,就该当有送命的憬悟。”
两手被铁铐吊得高悬头顶,衣袍破褴褛烂挂在腰间,暴露伤痕累累的精赤上身,肌理纠结的健旺身躯上,纵横交叉的鞭痕血肿分裂,结成了无数血痂。
新一轮鞭挞却再度撕扯开伤口,鲜血仿佛数百条毒虫在肌肤上攀爬,顺着隆起的肌理一起流淌,滴落在地。
展长生见他要走,不觉竟生出无穷眷恋,放动手中书卷,反手拉住展龙袍袖,悄声道:“师……咳,哥哥不如同我一起睡。”
那小厮一面呲牙裂嘴,一面仍掩不住语气神驰,钦羡道:“至公子好生短长,将香贤山庄打得落花流水……”
他微微失神,展龙却也不管他,二人沉默并肩,回了后山院中。
展长生略略皱眉,只得自行去取水梳洗,而后回房摘下墙上的佩剑挂在腰间,迈步出了小院,沿着林间小道一起行至山前。
话音才落,面前人影俄然消逝无踪,展长生不觉愣住,右臀俄然挨了一抽,抽打声清脆清脆,顿时火辣辣疼痛伸展开。
再一声脆响,展龙一剑再撩向腰下关键,胡岩风移步错腰,回剑再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