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扭头见了,却只笑道:“小师弟来了。”便纷繁为他让开门路。
展长生拢了中衣,起家离榻,披上挂在床头的云白绣银纹锦袍,将一头长发松松一挽,便闲散推开配房门,唤道:“阿礼,过来服侍梳洗。”
香贤负手,眉尾略略一挑,轻笑道:“你同我客气甚么……罢了,伤愈以后,你往东极洲走一趟。”
求学谷占地广漠,人丁却希少,夙来冷僻,现在乍然多出近千人,为安设下这些修士,令得风瑶张易一时候焦头烂额,愁肠百结。
展长生心头暖流甜美,他一时只觉展龙这言语极其陌生,仿佛他从未听过,却又非常天然,仿佛该当如此。
展长生略略皱眉,只得自行去取水梳洗,而后回房摘下墙上的佩剑挂在腰间,迈步出了小院,沿着林间小道一起行至山前。
展长生听得用心,不觉间静下心来,用心同展龙过招。
香贤垂目看爱徒后背纵横交叉的伤痕,血痂高高肿起,却因毒龙筋的毒素腐蚀,血肿模糊泛出青黑之色。
场内青年傲但是立,有若青松,一身玄衫衬得他面若冠玉,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俊美如谪仙普通。
展长生一时迟疑,游移道:“……哥哥?”
展龙昔日曾同展长生结下命誓,要以己身替他身,却歪打正着,令得二人仿佛一心同体般,共享了神泉治愈的上风。
门外小厮似是早已风俗了,只问道:“至公子但是要住下?”
只是白日里练足了四个时候剑法,展长生不过自言自语了几句,便觉眼皮酸涩,不觉间便沉甜睡去。
展龙在这急雨般的剑招中却如闲庭信步,不时出言指导:“手腕用力;招式不成用老;这一步迈得过了……”
不觉间,两月已过。
其他如修补护谷大阵、疗伤救治、修复破坏房屋,林林总总大小事件,更是令风瑶忙得不成开交。
新一轮鞭挞却再度撕扯开伤口,鲜血仿佛数百条毒虫在肌肤上攀爬,顺着隆起的肌理一起流淌,滴落在地。
展长生不觉微微垂目,叹道:“是我学艺未精。”
不等完整绽放时,鲜血又接二连三滴落,将白玉砖上的盛景晕染得仿佛朝霞夕照,云层片片血红。
二人练了一个时候方才停下,用了午膳,小歇后又一道练剑、读书、习字,不觉间就已星斗满天,夜深人静。
只觉千头万绪,终究化作一句喟叹,水月镜花,不堪回顾。
一声脆响,展龙一剑斜刺,胡岩风提剑急挡。
位处圣宫深处,宫主寝殿内一间房中,白玉地砖上精雕细刻了江山绘卷,江山之间,云蒸霞蔚,白玉透明,衬得那雕纹深深浅浅,有若不时变更,一派神仙气象。
展龙只反手握了剑鞘,轻描淡写刺出一剑,冷酷道:“无旁人时便叫哥哥,若再记不住,当罚。”
胡岩风自是肃容敛目,恭声领命。
比拟胡岩风这般浑身狼籍,惨不忍睹来,展长生却要荣幸很多。
声音静止时,展龙气定神闲,乌黑剑尖纹丝不动,离胡岩风咽喉不敷半指。
香贤山庄毕竟在别人地盘上做客,此时纵使庄中大家气愤,却也只得转头看向为首之人。
展龙冷哼道:“他既然挑衅展氏后辈,就该当有送命的憬悟。”
展龙却不开口,只垂目看他,半晌后扬声道:“阿礼,备热汤。”
只是展长生伤势病愈,为何却仍然未曾醒转之事,这谷中竟无一人能解,风瑶只得派人日日保护,固然忧心忡忡,却也一筹莫展。
展龙放手,冷声道:“叫我甚么?”
待毒血流尽,他方才取出一颗生肌养元紫玉金丹,喂胡岩风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