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其中年侍卫一阵摇摆,口吐鲜血,单膝跪在地上。几人包抄在他身边,泣声道:“郭副首级,撑住啊!”
他驱走了侍卫,重新站起家来,面色青白,气味短促,却并无大碍。胸前衣衫上防备的薄薄黄光,正垂垂散去。又抬手在手指间一抹,便取出一柄足有半人高、半尺宽的玄铁黑剑。
胡不归见那人越离越远,仓猝召出青鹏,骑上就追。只是他这青鹏那里追得上展龙的神速,不过一眨眼工夫,便跟丢了踪迹。
强得令他,伸手难及。
那郭副首级却惨厉叫出声来:“不成伤他,那是你――”
夏桐生赞道:“有点本领。”
展长生俄然长长叹出口气来,好久未曾窜改的表情俄然松动,丹田内灵力俄然缓慢回旋起来――竟在这关头冲破瓶颈,有告终丹的征象。
残剩侍卫纵使咬碎牙齿,却也只得哑忍不发,只低声道:“吴大人谈笑了,卑职不敢。”
银光横空,去势凶悍,角度刁钻,仿佛一条阴暴虐蛇缓慢杀向那少年。
他放出镇魂碑,顷刻间,光芒覆盖大地,成片魂兵化作点点萤火,钻入碑中。
夏桐生面色乌青,却不肯信他,又寻了个空地潜回长宁州去。
夏桐生不免毛躁道:“那少年不过一介凡人,断不会泄漏宗门动静,师兄不必草木皆兵。”
这生涩摩擦的巨响震得旁人鼓膜刺痛,胡不归两手紧紧握住剑柄,自上而下挥砍,夏桐生竟生生以两手扣住剑锋。那黑剑仿佛在二人手中生了根普通,不管二人如何用力拖拽掠取,俱纹丝不动。
护国神盾尽去,长宁州现在规复平和,百姓逃过一劫,自是欣喜,州城愈发繁华。
夏桐生却在此时满腔委曲,抬头唤道:“爹爹,他打我!”
胡不归尚在震惊时,招式用老,力量将尽,故而闪躲不及,眼睁睁瞧着那一拳击中胸腹气海位置,一股大力将他抛得身躯腾空飞起,重重落在两丈开外。
当是时,只听胡不归在校场中暴喝出声,怒道:“全滚蛋!”
夏桐生只觉面前点点银芒,皆饱含杀气,森冷砭骨,吼怒袭来。
展长生低叹,“我要杀他养父,相见争如不见。”
这两名少年面庞一样的端丽明朗,仿佛同一个模型印出来普通,眉宇间深藏的倨傲如出一辙。一人手持仿佛秋水的银剑,一人却赤手空拳,只在两手上戴了双微微泛着黑光的手套。
那为首的将领摘下头上护盔,暴露清俊面庞来,遥遥同展长生对视了稍许,俄然抬起右拳,重重在左肩头一敲。
那青年仿佛扔破布普通将部属尸首掷开,身边兵荒马乱,世人守势混乱无章,他却只安坐马背,手指攥住缰绳,指节落空赤色发白,他神采一如既往,温和温润,眼神却狂乱得仿佛嗜血的恶鬼。
胡不归一个踉跄,几乎就要摔在夏桐生背上,却被夏桐生勾住小腿,硬生生转了半圈,摔在地上。
夏桐生又是气愤,又是心虚,只得站起家来,低声道:“爹爹,我在这里……”
夏桐生倒是自小吃百兽乳长大的,直觉灵敏,远胜凡人,那魂兵阴冷,却全无半点煞气,故而他也分毫不惧。只伴同胡不归一道使力,他才欲讽刺几句,俄然面色一凛,吃紧一拖拽,又顺着那重剑落下的势头扑倒在地。
只是昔日那叫夏桐生常常靠近便心如雀跃的宅院,却已不知去处,唯余了一片荒凉杂草地,已稀有十年未曾有人打理过。
嗓音里又是委曲,又是不甘,又是惶惑。
展长生道:“何止熟谙,我还抱过你。”
年长些的侍卫倒是潸然泪下,失散多年,或人这位宗子嫡孙,竟被教养得如此超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