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一击到手,精力大振,便愈昂扬力斩草。只是这鬼手草连绵数里地,若叫这少年独力断根洁净,委实是能人所难。
刘忠亦是哭丧脸告起状来:“掌门师叔,鬼手草缠住了十一名傀儡修士,我家商阙也陷在此中,眼看就要被勒得四分五裂……”
夏桐生眼圈泛红,却俄然道:“爹爹生得更都雅。”
夏桐生嗤笑道:“小龟,以你那点微末道行,同哥哥说大话,未免不自量力。”
展长生将胡不归抱回配房,坐在床边守着。胡不归睡意昏黄间,低声唤道:“爹爹……长生……叔……”
展长生便一样炼一柄白玉刀,又取出另一顶斗笠,垂目道:“桐生,那是你远亲的胞弟,好生待他。”
展长生却又取出一顶不知甚么材质所制的斗笠,盖在胡不归头上。目睹斗笠上阵法启动,层层青纱垂下,将那少年覆盖得严严实实,方才道:“将这些鬼手草全割了。”
昔日灰炎曾传达夏元昭的遗言,不过四字:前尘尽断。
那少年不过炼气修为,斩了不敷一个时候,便气喘吁吁,行动愈发迟滞起来。
顿时紫电频闪,吼怒朝胡不归冲去,却又被那斗笠青纱等闲反对在外。
展长生毕竟莞尔,自夏桐内行中接过羊脂玉佩,轻柔摩挲。
山脚下,深谷中,紫金色细草叶仿佛无数带着锋刃的细绳盘曲纠结了数里周遭。草丛中沦陷的鸟兽早已被草叶割得血肉恍惚,另有十余个朱衣的傀儡修士满身覆满草叶,几乎看不出人形。
胡不归修为陋劣,天然并无炼丹之能,不过是被展长生所迫,马不断蹄驰驱,为丹修效力罢了。
夏桐生两眼圆瞪,几欲在那幻象上刺穿两个洞来,“爹爹……这便是?”
反倒是夏桐生在一旁心有不忍,期呐呐艾道:“爹爹……我也要白玉刀。”
展长生道:“这便是你的亲生父亲,长宁四十万护国神盾的统帅夏元昭。”
这少年娇纵惯了,又得世人谦让,竟是故态复萌,整日里闹腾,竟在地头蛇的地盘里作威作福,反倒过得乐不思蜀。
展长生自乾坤戒中取出一块羊脂玉白的回灵玉璧托在手中,掌心中模糊展开一层水膜,将那方刚正正的白玉璧包裹此中,逐步熔炼变形,化作了一枚不过尺余长的白玉刀。
展长生眉心微蹙,却还是抬手悄悄放在胡不归头顶,垂怜摩挲。
结缘大典后,展龙再度闭关。
其间五族盟数度来犯,斩龙门有了前车之鉴,将护谷大阵层层加固,不但稳守住求学谷表里千里国土,更是反守为攻,连挫五族盟精锐,斩龙门一时候申明大噪,引得十洲三国修士民气浮动起来。
夏桐生又道:“爹爹在长宁州参军时,长宁军统帅乃是永昌的九王子夏元昭。”
展长生还是冷酷如灵泉沁了碎冰,只道:“大丈夫敢作敢当。前事之因,后事之果,不归,你堂堂男人汉,要临阵脱逃不成?”
夏桐生扬眉笑道:“爹爹放心!”
另一人紧随而上道:“那金羽雕扇起妖风,害全阳子炼丹炉丹火外泄,烧着了我晒在房顶的鬼禹木……”
许是因胡不归同夏桐生血脉类似的原因,那团团聚圆与毛毛竟也天然靠近胡不归。两端灵罴已臻四阶颠峰修为,妖禽之王更是霸道刁蛮,被胡不归鼓动下,这两人两兽一禽不觉间竟成了求学谷最大的祸害。
胡不归见他展颜,心头一松,叹道:“我对长生叔叔一片至心,彼苍可鉴。”
夏桐生见他垂目不语,心头焦心,又朝前靠一靠,将展长生两腿抱住,柔声道:“爹爹,你莫担忧。我便是晓得了出身,也一样最听爹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