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鼠须裁判却在此时怒道:“展长生,你竟在我伏魔营比试当中,用这等下三滥手腕歹意伤人!来人,给我押下去!”
展长生方才送了弓箭,跪坐地上,左肩钝痛得近乎麻痹。
那鼠须男人饶有兴趣,轻抚三绺黑须,“哦?如何顿悟?莫非看上本官不成?”
夏元昭含笑道:“阿夏,你自称易容圣手,无人能敌,本日终究栽了跟头。”
那郎中退下,又过少倾,鼠须裁判便又入内。
展长生安坐床头,精赤上身,唯独肩头包扎了细棉布,见了那裁判入内,亦是心平气和拱手,“恕鄙人有伤在身,不能施礼。”
那鼠须男人眉头微皱,已拔出佩剑充作镜子,映照脸上,仔细心细寻觅马脚,“竟、竟有这等事?”
他身后紧跟两名侍从,一人恰是曾在校场呵叱的黑面将领,名叫周翀,另一人倒是其中年文士,肥胖得如一杆青竹,两眼昏浊,仿佛长年睡不醒普通,恰是夏元昭麾下第一智囊朱子道。
展长生倒是心头一喜。长宁军分步、骑、射全军,步兵名伏魔,马队名降魔,弓弩名破魔,这铁篱营倒是独一无二一支马队步队,直接附属夏元昭,乃是军中精锐,与他宿世所见的特种兵无异。
展长生咬牙忍痛,甫一起身,便踉跄几步,几乎颠仆。左手持弓,右手紧紧握住左肩,似是难忍痛苦。
少倾,门帘一调,便出去一名中年郎中,为展长生疗伤。他左肩重重挨了一击,现在瘀血肿胀皮下,高高隆起。郎中以特制药膏厚厚敷在肩头,再细心包扎。随后叮咛道:“所幸未曾伤到筋骨,这几日细心将养,不成做粗重繁忙之举。”
世人大喜,便簇拥展长生到了校场。
廖启道:“服从。”手中金瓜锤却还是使得雄浑威猛,叫人目不暇给。
夏元昭含笑道:“长生,你可情愿?”
夏元昭却道:“阿夏,这少年可入得了你铁篱营?”
阿夏便取出药水滴在一块棉布上,在脸上一通揉搓,三角眼,鼠须,黑痣,尽数脱落,暴露一张年青女子的脸来。乌黑清丽,眉宇间自有一股飒爽豪气,闻谈笑道:“我竟小瞧你了。”
展长生道:“左边髯毛未曾粘牢。”
夏元昭笑道:“阿夏,莫要着恼。长生,你如何看破的易容,快些同她分辩清楚。”
展长生抬眼朝那裁判看去,很久方才莞尔一笑,“鄙人最后也不明以是,不知那边获咎了长官,后只因多看长官两眼,便顿悟了。”
那鼠须裁判方才慢悠悠道:“若遇势均力敌之辈,天然尽力一搏,不免偶有失手,众军切莫激愤。廖启,不成再有下次。”
展长生未曾推测那裁判竟默不出声,一时失策,眼角内金光骤闪,仓猝侧身避过。劲风将他左肩蓦地一刮,顿时剧痛炸开,人群亦是轰然惊呼。
展龙却仍不开口,令展长生心头不免怅怅。
一言既出,群情激愤,十五营兵士将展长生视作一营的高傲,如何肯任人磋磨,纷繁出言辩白。李阿牛更是大声道:“那石灰粉本是箭头自带,又岂是展长生用心为之?更何况先前已击中敌手,若非裁判不公,又何至于引来前面的费事?”
围观者喝彩雀跃,喊道:“赢了!”
展长生回营后,便被一众同袍包抄,嘘寒问暖,李阿牛则将他那宝贝枪杆奉上来。
廖启方才转头,眉心便被一股冲力猛撞,白灰飞散满脸,竟被展长生一箭正中眉心。他跌跌撞撞后退两步,金瓜锤咣当落地,那魁伟兵士捂住两眼,在地上一面翻滚,一面痛呼哀嚎。
展永发展叹一声,微微侧头,脸颊悄悄靠在冰冷粗糙的棍身上,还是低声道:“对不住,现在我不过一介兵卒,你又如此招眼,被旁人触碰在所不免,临时……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