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强忍通身骨骼剧痛,颤抖手指紧握住展龙手腕,嘶声道:“师兄,不要分开。”
他面对议事堂高悬青石墙的三清祖师画像,沉吟好久,方才做了定夺般,面色垂垂沉凝似古井幽潭。
展长生不免忧心起夏桐生、灵罴一家连同求学谷中世人来,皱眉道:“莫非……此时仍在湖底?”
面北堂位处浮素岛以北,孤峰之上。十余里荒无火食,又设有重重禁制,夙来是惩罚宗门弟子的苦寒之地。左崇闻言,面色凄苦,噗通一声跪在青砖地上,膝行向前,泣声道:“爹,孩儿知错了,莫要把孩儿扔到那荒地去!”
左宗主取了三柱香,端严高举过甚,对画像拜了三拜,寂然道:“三清祖师在上,弟子左庄本日恩将仇报、触怒天恩,实乃为匡扶正道,绝无半分私念。纵有惩罚,只求祖师让弟子一人担着便是,莫要累及无辜,反伤阴鹜。”
左崇当然思疑潘辞用心,但是被展龙各式回绝,又见展长生与展龙几近形影不离,顿时警铃高文,便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展长生展颜笑道:“幸而有师兄顾问。”
只因他曾紧抓师兄手腕,叫他不要分开。
那乌黑身影垂垂清楚,倒是两名头戴银冠,同色丝绦自鬓边垂下,身着银光闪闪长衫的一男一女。二人两手抱拳,朝宗主施了一礼,肃声道:“巡查使木和顺/史素芳拜见左宗主,宗主动用玄铁令,呼唤吾等,不知所为何事?”
展龙手指仍在展长生额间,此时顺势下滑,便贴在那年青修士肩后,仿佛将他半搂怀中普通。展龙眸色稍黯些许,方才道:“发誓。”
左宗主白眉深锁,负手而立,清癯身姿巍然如山。
左宗主终是长叹一声,寂然坐在八仙椅中,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上,愠怒道:“这牲口如何不是志愿,他常日里放浪形骸、追蜂逐蝶便罢了,现在惹来香贤圣宫尚嫌不敷,连灭世魔枪也――!”
展长生心头一暖,柔声唤道:“师兄。”
展长生见他容色寂然严峻,心下微微忐忑,只恐展龙提个难为之法,无法下却只得再问道:“如何立?”
元化宗正处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半个岛屿被湖底剧变震得轰响闲逛,几乎裂为两半。
展长生缓缓起家,撩开幔帐朝窗外看去。
左庄道:“我要见盟主。”
黑光如水分散,顷刻覆盖半个议事堂,并摆列在议事堂两侧的八仙椅仿佛被无形主子搬动,自发自发朝两旁移去,在大堂正中空出一片圆型空位。
刘长老上前一步,拱手禀道:“宗主,正所谓蜂虿入怀,随即解衣,此事迟误不得。”
左庄冷道:“崇儿,你比来愈发荒唐,修为停滞,道法荒废,连长幼尊卑也抛在脑后。本日起不要外出,去面北堂闭关罢。”
“你!”左崇暴怒,连胸口闷痛也顾不上,一拍扶手站起家来,不料堂上宗主一声冷哼,骇得他双膝一软,再跌坐归去。
神弃藤名为神弃,自是出自神国,却周身密布细鳞,质地坚固,并非纯粹的草木,亦非走兽,不见容于世,故而神弃天弃,只在人界、冥界夹缝处苟延残喘。
议事堂中本来就只要左宗主与两名长老,左庄不耐儿子故弄玄虚,皱眉道:“赵长老与刘长老是你长辈,亦是我宗左臂右膀,无需坦白。”
展长生离开藤蔓束缚时,恰是千钧一发,六铢衣、风翎衣接连碎裂,千钧重量,灌体而入。他虽半步金丹,二转修身,却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一时候沉重压力几乎碾碎骨骼。
展龙却冷哼道:“你那潘公子,几乎要了你性命,他故意要同你结为道侣,却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他遇趁乱取展长生性命,反被潘辞禁止,到得末端,功亏一篑。魔枪无影无踪,就连潘辞师兄弟也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