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这庞大灵魂群中接二连三飞出缕缕白光,全朝向白衣美人地点之处。
展长生不觉悄悄叫苦,他一时见义勇为救了陆公子,不但透露本身,竟似要将性命也搭上。
冥主嘲笑道:“雕虫小技。”
袍袖一挥,顿时一道冰墙在面前接连固结,仿佛冰龙吼怒,朝着斩龙枪冲去。
展龙冷哼道:“稍后与你算账,先灭了这厮,夺回碎刃。”
此时那公子面色惨白,在黑影化成的两个冥使压抑下被迫跪在白衣美人面前,瑟瑟颤栗有若筛糠,只颤声道:“我……鄙人……”
展长生也顾不上多看他一眼,在冥使袭来前,已然取出桃木化石阵盘,接连施放金刚护法阵、黄钟阵、厚土阵、烈火阵,将本身同那凡人团团包抄。
陆公子将那少年紧拥在怀,柔声道:“傻孩子,是我扳连你刻苦了。”
白衣美人已倏然离了水晶椅,漫不经心的慵懒神采一扫而空,冷酷端严,居高临下嘲笑道:“竟然另有一只老鼠,藏得倒深,却何必为一只蝼蚁跑出来。”
白衣美人轻啧一声,索然有趣放手,甩袖而起,倚坐在冥使搬来的广大水晶椅中,忽而笑道:“罢了,不过戋戋一条灵魂,念你勇气可嘉,还你就是。”
那老妇人福了一福,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剁,大地动颤,一道裂缝缓慢窜向防备法阵,黄土墙随之裂开,崩塌殆尽。
那些冥使前赴后继,源源不断,转眼间阵盘中储存的十二道阵法耗损一空,展长生只得连施灵力布阵,竭力反对。
陆公子连声道记着了,便同那名唤阿怜的少年相携拜别。
展长生一口气又施放了六个防护法阵,层层堆叠,便趁此机遇,又接连取出几样质料,又在内侧布下阵法,竟反守为攻,几道火舌朝外轰然涌出,将成堆冥使烧成焦炭。
那陆公子悚然一惊,待要后退时,那怪物却换了少年凄楚声音道:“陆公子,为何要跑,莫非不要阿怜了?”
那冥界之主腔调慵懒,言辞却森寒如冰、锋利如针,字字句句,直刺得那陆公子面无人色,寂然跪伏在地。
那冥主笑道:“且看你能撑到几时。”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鞠,长无绝兮终古……”
那少年在陆公子身后跌跌撞撞,终究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悲声哭起来,“陆公子,陆哥哥,疼,你看我一眼……”
那少年唤得惨痛,陆公子毕竟不免心疼踌躇,却忽听得身后少年一声锋利惨呼,顿时将冥主警告抛在脑后,回身唤道:“阿怜——”
两名冥使得了白衣美人授意,将那凡人松开。陆公子得了自在,连滚带爬冲上前去,唤道:“阿怜,阿怜!无事了,随我回家。”
展长生重新至尾,却只是立在原地张望。四周灵魂摆脱了歌声引诱,又四散在河滩上,踩过满地火红花瓣,漫无目标浪荡。
翩然起舞间,那美人樱唇开启,伴随琴韵铃响,缓缓吟唱起来。
那少年初时神采苍茫,待瞧见陆公子时,方才回过神来,欣喜叫道:“陆公子!”
将展长生同那凡人公子团团包抄的冥使,眨眼便没了踪迹,只剩漫天袅袅青烟,缓缓升腾。
白衣美人却也不动,单手支颐,饶有兴趣望向那两个凡人拜别的方向。
白衣美人冷眼旁观好久,终究皱起苗条眉毛,冷嗤道:“歪歪缠缠,令人烦腻,还不快走?”
三途河边,河水翻滚如墨。阴霾天空、血红花海,更加烘托得那白衣美人丰神卓绝,人间难遇。
陆公子略略紧一紧抓握的手指,柔声道:“阿怜,忍着些,就快到了。”
那美人衣袂招展,仿佛一团白云轻巧降落在乌黑大地,在那陆公子跟前纡尊降贵地一蹲,伸出乌黑苗条的手指,勾起他下颌,垂眸细细打量,忽而笑道:“你这凡人百无一用,胆量倒忒大,靠着戋戋一匹销魂锦,竟敢闯我冥界,盗我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