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者另有夏桐生同两端乌云灵罴,再加一只银足金羽雕。
展龙略略敛目,似是有所震惊,最后却只沉默不语。
魂将的骏马笔挺朝他冲来,快逾闪电,眨眼便逼至他面前。十丈、一丈、五尺……
故而他临行前,便着意在求学谷绝顶的山岳上放出了六万魂兵。
只可惜无人理睬风瑶这波澜壮阔的心机,夏桐生尚不知就里,火上浇油道:“大师伯好运道,他日再帮我捡一个!”
黑骑如利箭一跃而出,黑压压兵士如猛虎出笼,潮流般从山岳涌向峡谷以内,铺天盖地,仿佛一道钢铁大水。
这一船一雕便载了全员,一起往东南边急驰而去。
求学谷中修士们面面相觑,大半俱被这六万魂兵的恢宏气势所震慑。
展长生在那黑马前蹄堪堪要落下时,方才道:“收。”
刘忠率了商阙一行傀儡,与风瑶留守求学谷。张易虽是个不敷凝脉三层的剑修,却胜在心机工致,又善于密查谍报,此时听闻展长生有大事要办,天然自告奋勇随行。
那少年说完,悄悄一纵身便跃上船,团团聚圆一左一右,看似庞大笨拙,却毫不掉队,跟从夏桐生跳上船去。
随后那木简自行伸展、扩大、变形,自两指宽半尺长的小木片化作了一艘足有两丈宽五丈长的纯红色大船。
展长生才要上船,又讪讪停下脚步,低声道:“我同你一道乘雕。”
他这师弟去屠城之前,满面东风,神态愉悦,看来尽得了他展龙真传。
又或者绕开琼英,自远路到达长宁。
至于谷中其别人,张易便尽力劝说,求展长生率门中弟子一同前去,只当磨练。展长生也正有此意,不管初志如何,毕竟是场浩大争斗,若能见地一番,于这群修士自是受用不尽。
他身后一人冷道:“前人云,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砍了你脑袋。”
他嗓音清正陡峭,温和道:“我欲灭天孤,收长宁,谁愿同往?”
饶是修真者肉身刁悍、灵力无敌,此时见了这魂兵大水亦是胆怯心怯,不敢正面为敌。
若非有展龙在一旁弹压,只怕要如春游般唱起歌来。
展长生见这群人全然不知前程凶恶,不觉悄悄感喟。张易在一旁察言观色,那里不懂展长生心机,倒是安慰道:“掌门师叔莫要担忧,前人云:宝剑锋从磨砺出;前人又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前人还云:人各有命……”
不过斯须,便有人接二连三站了出来,大声道:“弟子愿往!”
展龙却道:“顺手捡的。”
幽蓝薄雾散去,暖阳重临,方才一场几如末日大难的场景仿佛幻境普通。
究竟多么运道,竟顺手一捡就捡了个神器?
所谓豪杰者,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展长生不觉发笑,仓猝收敛心神,立在金羽雕背上,又用心把持木船一起奔驰。
恰是展龙不耐听他罗嗦。
更何况他现在有桃木阵盘,阵法纯熟,又有百万魂兵任他奔走,断不至于让门人等闲就义性命。
展龙低声应了,毛毛姗姗来迟,在半空一声欢畅长啸,随即爬升下来。
顿时噎得风瑶神采一阵青一阵白,终究捂住胸口咳嗽起来。
他身后,五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名魂兵亦是跟从他,震天山吼:“杀――!”
展长生却于此时立在金羽雕背上,自奔腾冲杀的魂兵方阵上头飞掠而过,后发而先至,落在前锋阵最前头。
展长生却正色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火能杀人,亦能救人。天下万物五行相生相克,废料亦有大用。”
故而临行前,他便给不管出征留守的每人都赠了两个灌满红莲业火的紫金火鸦葫,以备不测。
――他现在行在空中,又何必决计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