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一名朱衣侍从起家,本应玉树临风,萧洒蹁跹的去处,却格外生硬。他有如未入道的凡人普通举止痴钝,自桌案上取了银盘,又取银刀,站在法阵以外,吃力批示银刀割肉,银盘接肉。
展长生却持续诘问:“这木莲……同你那常世之刃的莲子,可否存放在乾坤戒中?”
乐安失声惊叫,奋力挣扎,却无从躲闪,眼看就要被火苗吞噬。说时迟,当时快,忽闻那红褐巨怪一声吼怒,竟生生将半个身子自钢索监禁中扯破开来,一团血淋淋肉块已看不出形状,只下垂挡在乐安身前,将他自火炉前撞开。
此时纵使满腔仇恨,却又过分害怕照空血腥残暴手腕,只得低下头去,咬住本身烧得焦黑的右手,压抑下哭泣痛哭与仇恨,只留下细细喘气声。
流尘边幅平平,却修为高深,做了照空的得力部属。乐安本是条银线鲛,修为寒微,却生得极是貌美,被照空收为己用。
展长生一时怔愣,只得道:“时也,命也,运也。”
乐安还是跪在地上,一面叩首一面要求:“庄主,庄主,流尘他夙来忠心耿耿,求庄主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遇……”
照空便放过他,迟缓文雅站起家来,“幸亏另有一个延陵有效,罢了,传令调兵,马上解缆。那宝贝竟闯去了禁地,本座只好亲身去拿下他。带上许文礼,说不得能用上。”
照空哈哈大笑,赞成般在乐安臀侧悄悄拍了几记,他笑得畅快,眼神却极冷,又道:“言之有理,这巨妖连个刚凝脉的小修士都抓不住,若连肉也老了,当真是白养了好久的废料。细心看着火候,莫要烤老了。”
惨白烈焰熊熊燃烧,照空充耳不闻,只略一抬手,殿梁上的金红钢索将捆缚的一块碎肉松开。那碎肉落入火中,眨眼便化为焦炭。
摆布侍从皆木然应了一声,陪侍在角落的一名棕衣管事却上前两步,悄声道:“庄主,可要先割一块尝尝火候?”
青元山庄内八卦正中,有一座都丽堂皇的宫殿。白玉高墙,琉璃彩瓦,雕梁画栋,极尽奢糜,若从上空俯瞰之,便有如一匹光辉华丽的五色织锦铺陈在地,在四周那些苍翠草木,青灰院墙的烘托下尤其夺目。
惨白火焰顿时上窜,将流尘残躯烧得干清干净。
那小人道:“我乃常世之刃,只要离了这处秘境,自能查到其他副刃、碎片的下落。你这般一心两用,罗罗嗦嗦,何时能好?再过些时候,巡查队就来了。”
唯有那割了肉的侍从,战战兢兢,捧着银盘上前,却也只是躬身跪下,将银盘高举过顶。那肉烤得约莫四五分熟,外头一层浅棕,内里还是嫩红多汁,被侍从经心切成两指方寸地肉丁,一旁附了银刀同象牙箸便利取用。
侍卫面庞不动,额头盗汗却一颗颗滴落,跪得愈发端方,垂首道:“禀庄主,延陵大人已派人前去清查,此等大事,特命小的前来上报天听。”
乐安被火舌燎到一丝,右脸、右肩俱是一片焦黑,浑身鲜血倒是流尘所留。他仿佛被抽暇灵魂,不闪不避,任由两名朱衣侍从将他搀扶起来,只转头痴痴道:“哥哥,我走了。”
那妖物被悬吊在火焰上方的阵法以内,炙烤了六日七夜,现在却还是一息尚存,故而照空击节赞叹,竟很有几分至心。
乐安才逃得一命,立时高傲殿一角爬起来,瞪大眼看着火焰噼噼啪啪作响,将血肉吞噬殆尽,殿中满盈起一阵淡淡臭气。他攥紧拳头,凄厉嘶喊:“流尘哥哥!”
灵力又断一次,他皱眉道:“为何不能连根拔起?”
展长生一想便心不足悸,又问道:“如果其他副刃也如你这般遇了凶恶,却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