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龙一言不发,只垂首不动,展长生眼角却窥到他手背上青筋隆起,却不知是气愤抑或冲动。
展长生尚在怔愣,展龙却已跪在那人影跟前。
展长生只觉灵力耗损如冬雪遇了酷烈夏阳,水膜转眼就被炽烈岩浆腐蚀得摇摇欲坠。展龙吮他津液,将他紧紧扣紧在怀中,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他只得奋力将展龙推开些许,接连取出灵石汲取灵力,经脉中的灵力犹若滚滚江河,奔腾不息。
屠龙神仙的虚影此时却轻啧一声,视野落在展长生身上,“斩龙,好久不见,你这冷血冷情的非人魔物,竟肯同凡人结为道侣,我不在这些光阴里,究竟生了多少剧变?”
屠龙又道:“翻开。”
十二座石像迈步之时,整整齐齐,极有节拍,震得空中不时颤抖,犹若一股猩红巨浪排山倒海袭来。
展长生俄然心有所动,抬手扣住展龙头颅下压。二人眉心贴应时,顿时一股极其炽热喧哗的混乱灵力传来,震耳巨响仿佛无数面大鼓在耳边卯足尽力敲打,震得展长生几乎气血翻涌,呕出血来。
神王现在愈发喜怒无常,令得神宫中大家自危,若非局势告急,绝无人胆敢打搅他安睡。
那人影便抬头大笑,浑厚笑声回荡在大殿内,层层撞击,犹若金石碰撞,“斩龙,你终究来了。”
展龙却听若惘闻,唯有骨缝间有极黑的烈焰朝外窜出,却不知是决计还是偶合,恰好避展开长生躯壳,半点未曾伤他。
不觉间地穴竟又被冲开数个,丹田内一阵似凉乍暖的温和水雾固结成水滴,灵力回旋,竟模糊有结为金丹的迹象。
合计十二名石像卫士在宽广通道中一字排开,唰一声将长矛指向展龙与展长生二人,随后齐齐建议冲锋。
展龙亦是略略抬头,游移道:“哪来的道侣?”
顷刻间,仿佛清泉淋在炽烈炭火上,炽热焦灼直冲胸臆,展长生紧皱眉头,却还是任凭展龙汲取压榨,展转吮缠。
石龛约莫一人高,正面雕镂有两扇小门,展龙立在一丈开外,沉声道:“师弟,将石门翻开。”
展长生后退几步,避开那酷热,却见自石龛内冲出一团几近乌黑的烈焰,又以烈焰为中间,变幻出一个庞大人影。
门路绝顶,便见一座石龛,呈赤金之色,在一片火红中闪闪动听,尤其夺目。
展长生忙握住枪身,顿觉熟谙暖和灵力自掌心涌入满身,精力顿时一振。
石柱背后的深浓暗影当中,蓦地传来重重脚步声。
那石像卫士手中长矛间隔展长生面门不敷一指间隔,却再难寸进,斯须以后,便寸寸断裂,哗啦啦几声,化为一堆碎石堆叠地上。
不过斯须,先前的搏杀战役喧哗便转为沉寂,展长生望向满地的猩红碎石块,只觉一颗心咚咚狂跳,气喘短促,灵力在经脉中运转得愈发快速自如,却分外有种六合间任我纵横,无所不能的称心升起。
屠龙幻影大声嗤笑,已在半空盘膝坐下,胸膛一点玄色火焰烈烈闪烁,犹若黑莲花盛开,映照得这虚影不时闲逛,又道:“副刃为聘,血契为盟,亲也亲了,睡也睡了,既然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何必嘴硬?”
展长生才欲迈步,展龙却横臂将他拦下,不等开口,展长生已了然他的企图。
屠龙神仙公然健忘调侃,怒不成遏,黑发犹若活物般在半空招摇,须发怒张,若非幻影无形无质,只怕立时就冲要上来揍扁展龙:“为何叫斩龙门,不叫屠龙宗?枉本座为你到处着想,你竟这般欺师灭祖!”
仿佛岩块相互撞击、研磨,弘大响声回荡四壁。自石柱背面整齐现身的,乃是身高两丈不足,通身赤红的石像卫士,脸孔雕镂得刚正呆板,手执长矛,身披铠甲,眉宇间森严威仪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