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礼冷嗤道:“你此人奸刁可爱,却恪守端方,并非邪佞之辈,那天眠城公主是个宇量狭小之辈,你获咎了她,断无活命之理。上天与小爷我同有好生之德,留你一命,也是我的功德。”
现在当然是好转,那少主所见的昔日展龙却更比眼下残暴百倍不止,如此仍肯同他结为道侣,若非是被展龙这俊美皮相蒙蔽得完整,便是那少主本身残暴不通人道,与这魔枪不相高低。
展长生听闻,不由暗中大惊,这少宗主当真奇特,斩龙枪因其能力无匹,十方三界中,不免觊觎者众。而展龙其人,展长生犹记他当初曾如何残暴嗜血,连杀胡岩风麾下数百黑骑、通天坊上千生灵;又如何不通人道,几乎害了展长生性命。
他尚未说出口时,许文礼已截去话头,抢先道:“我们是去偷桃的。”
因这金液生于木中、性带水相,故而对水、木灵根的修士修行最有助益,纵使不敷结丹修为者,若能得金液加持,也能长足进步,这便是许文礼所说,对展长生大有好处的宝贝。
现在有许文礼同业,纵使初度蒙面,他对潘辞亦是多信了几分,人间到处艰险,不时防备,委实辛苦。他此时方才深深贯穿,若能多信赖旁人几分,竟是件天大的幸事。
那敲打灌注些灵力,奇妙击破许文礼防身剑域,饶是剑修肉身刁悍,也是一阵生疼。许文礼各式委曲,捂住额头怒道:“潘辞!你欺人太过!竟敢骂小爷我是怯懦的猢狲!”
彼时展龙初临人间,懵懂如孩童,就赶上个武痴,除了殛毙交战,竟一无所知。
他见展龙神采不悦,又安慰道:“相处之道,大家分歧。师兄何必急在一时,我与师兄来日方长,临时从心之所欲就是。”
展长生微微一怔,想起展龙对他的各种宠溺,几近是言听计从,俄然心领神会,斯须展颜笑开,低声道:“好。”
展龙道:“不必。”
潘辞感喟道:“无主之物,如何问……罢了,你说偷便是偷。”
许文礼大喜,他自乾坤戒中取出一卷色呈暗褐的羊皮纸卷,顺手一指,青色剑光自指尖暴涨半丈,将左边三步开外的岩石削得平整如镜,随即便将那羊皮纸卷铺展在石台上。顿时细细的深色墨线缓缓在纸卷上展开,构成了一幅会聚山海湖泊、陆地深谷的堪舆图。
展长生心领神会,他只道此物可用以炼枪,故而亦是多生了几分热切心机,便同许文礼道:“既然如此,该当同去。”
许文礼皱眉,刚强道:“不问自取是为偷。”
展长生亦是后知后觉,不由低叹一声,“师兄,阿礼是友非敌,不必这般……”
他便抢先一步,招出木简。
许文礼只得再退半步,低声同潘辞道:“五师兄,任重而道远,艰巨且多阻,师兄千万保重。他日受了委曲,师弟定会陪师兄酣醉一场。”
潘辞剑眉略皱,曲起手指在许文礼额头一敲,“未进而思退,非剑客所为,长春派如何竟养出你这怯懦的猢狲,若叫两位师尊晓得,定叫你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