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狱前的行李只要一套灰色翻毛的风衣和一叠大小不一的牛皮记事本,最上面的本子上,页脚翻卷和那件旧大衣一样起了毛边,笔迹都恍惚了。
三月三日的这一天凌晨六点钟,天还没透亮,良宵走出高墙,仰起脖子看鱼肚白的天,短发别在耳后,暴露美丽的下巴和轻浮泛白的唇。
按摩蜜斯虽说不是二奶情妇,也一样是要把金主服侍舒畅的。你带着“48”的号码去服侍人,哪个想“死吧”会让你碰他?
醒来时阿夜在中间等着,他昂首,睡眼惺忪,叹声嘶哑。
阿夜穿戴短裤,背心,有件套头开衫能挡下风。
将放工时,另一组那几人出工返来,拿了很多小费,个个喜笑容开,徐妙满目不屑。
阿夜再看了眼手牌,恭敬道:“先生早晨好,39号按摩师为您办事。”
朝霞泻出,美得像幅俄罗斯风景油画。
她跟徐妙出来的,跟着她干这行。按摩师,这是好听的叫法。
“不过人多势众,一样都是出来打工的,还真能分个你我凹凸了!”
良宵从锈迹斑斑的拉门外走出来卸下胸前的编号后,八年监狱糊口就算结束了。
阿夜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被人架空,只不说话。内心想着甚么,也没人晓得。
他仍趴着,闷哼了一声。
王娜仓猝跑过来,问:“宋姐,谁呀?”
这会儿,电话响了一声就黑了。
有人扬声问她:“去哪儿啦?阿妙方才喊你呢!”
阿夜拿出来她的老爷机:“这东西开不了机。”
林元军这类,抠抠索索不给小费就算了,要求却多,又喜抹油搽香,惹人烦。
宋丽萱在分部待了五年了,办事儿有点手腕,会馆里除了年纪大点儿教员傅,其他按摩师都怕她。这会儿她过来,截住那帮要走的人:“走甚么走,到点儿了吗?王娜,叫你们组俩人过来,有熟客来了!”
她伸展了一下怠倦的肩背,重新缩回角落,跺着脚点了一支烟抽上。
文/林遇
她跟在徐妙前面:“找我有事儿?”
他坐在车里,车窗开着。手支卷烟,白烟晕染,歪着头不知在看哪儿。
宋丽萱已经到她们跟前,挨个点名:“徐妙,良宵,跟我过来!”
阿夜坐在她身边,扯扯嘴角,也没说话。
屋里比内里不知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