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烟雾腾腾的作坊,萧暄四周张望,走到一个偏僻的灶台边,冷不丁地拍了一个亭户的背,惊得后者乌黑的面庞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煮盐的赵五本来吃她这一吓,额头冒了一圈汗,再听到这么一句话,嘴角狠狠一颤抖,转过身来一瞅,一个身着布衣的少年悄悄鹄立。
萧暄见此,晓得也刺探不出甚么了,对付几句,仓促出了作坊。刚走到门口,唤过萧黎,正欲分开,只见劈面走过来几个身穿玄色圆领长衫,衣角一端系在腰间,缠着绑腿,头戴方巾,手提哨棒的胥吏。他们一行五人,直咧咧地踱过来,嘴上不知商讨着甚么。
萧暄立在敞棚边,透过满盈的烟雾,模糊瞧见亭户繁忙的身影。
日头越来越低,寒潮渐起,一阵阵冷风刮过,氛围更加枯燥。
萧暄低着头,摸了摸鼻子,讪嘲笑道。
萧黎只道她面上还是风轻云淡,心底怕是又惊又怒,气的狠了。
“黎儿,且在这候我半晌”,萧暄不肯萧黎一个水灵灵的女人去受那呛人的烟雾,便表示其立在外边瞧动静,本身则一溜烟钻了出来。
“不晓得这是禁地吗?听口音倒像是外埠人,可保不齐是远方混出去的盐估客说的遁辞,使得伎俩,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瘦胥吏不由分辩,就欲上前揪萧暄的衣领,把她提将起来。此人生的边幅丑恶,脸尖鼻塌,眼小嘴大,左耳残破了一块肉,看着唬人。
“唉,你这小儿,裤裆里黄泥巴还没抹掉呢,就来混这滩子浑水。实话奉告你吧,现在来买私盐,真他娘的是撞在火口上,不是个时候。别说我用心刁难你,就是全绥安郡,怕是也找不到几个敢卖的亭户。茶盐司的官三天两端地往作坊跑,盯着动静,严禁亭户与外人买卖,产出了多少盐,那都是要如数记录,上交官家的。你快些拜别吧,莫叫胥吏看了去,不然你我都得倒大霉。”
下一刻,一个并不伟岸的削瘦身影却挡在了火线,隔绝了胥吏的视野。
萧暄停了脚步,不卑不亢道,“我与姐姐来此走远亲,一时迷路,转到此处,见着浓烟滚滚,便想开开眼界,瞅个希奇。”
萧暄听了这一席话,沉默不语,眼神倒是逐步冰冷。
“去去去,哪来的小崽子,竟跑来作坊混闹,快些分开!”
两人换了身衣裳,信步朝村庄东头行去,那边有一个偌大的敞棚煮盐作坊。列架撑起的棚顶上横七竖八地架着胳臂粗的竹竿子,罩着一层层芦席。火砖垒砌的大灶间隔三步远,灶眼上支着丰富的大黑锅,咕嘟嘟地冒着早已沸开的盐水,翻滚的水花扬起灰蒙蒙的雾气,与灶膛里飘出的黑烟混成一体,扶摇直上,直冲棚顶,熏得顶上黑漆漆的,雾气满盈之间,昏昏沉沉,叫人压抑得紧。
“老伯,这盐能够卖?”萧暄瞧了瞧四周,放低了声音。
“不是,我打西边过来,路过此处”,萧暄摆摆手,随口应道,心下却升起一抹警戒。听这掌柜的意义,这后边怕是另有甚难言之隐。
萧暄隐晦地扬了扬眉,笑道“各位大人,小民与你们走一趟便是。”
“我没事”,萧暄转过甚去,强打精力,脸上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容,“掌柜的,据我所知,盐业乃是官营,代价由朝廷户部把控,处所官不得擅自决计,如此大肆地涨盐价,府衙可有给个说法?”
吃罢饭,付了银钱,萧暄一声不吭,面沉如水,起家径直出了铺子,身后萧黎紧紧跟着,却也不开口劝,只好都雅着这祖宗。
“老伯,你说这话倒是看轻我了,早就传闻,作坊的亭户占着便宜,私底下也与人做些小买卖,兜售几十斤私盐是常有的事。今儿我带足了银钱,你给行个便利,毕竟那官家盐但是比私盐贵了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