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乍听莫雪茵说能救柳少阳,实在欣喜了一番。但静下来细想之下,自忖吕子通多么修为尚且施救不得,便暗自狐疑起莫雪茵以是有此一说,不过是权宜脱身之策。现在再瞧她一副神不所属之态,心中断不住更是将信将疑起来。
水玄灵本没狐疑此节,听得金玄策这般说,忽感觉确有几分事理。动机转处,蓦地想起莫雪茵那三番五次的古怪神情,心中模糊感觉不对,端动手中碗杵便往门外疾步走去。金玄策见她也不说话就往外去,只得摇点头苦笑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径奔莫柳二人待着的东配房而去。
红日西沉,月悬中天。开封城城边的一座三进独院里,总镖头刘仲平早已差人将院子出资盘下,里外高低略一收整,便成了五行门世人在中州的落脚之地。
水玄灵怔然半晌,倏而问道:“寄父,这么说柳师弟的伤,便连您白叟家也是无能为力了么?”
“金师哥不是也没睡么?那莫女人要给师弟治伤,让我把这桑叶碾出白汁来!”水玄灵听出是他,旋即也不去瞧,随口支应着。
而后径直到了伙房当中,以瓷碗为臼,折木为杵,将采下的桑叶捣将起来。这般忙了有半盏茶的工夫,忽听得身后脚步连响,传来了师哥金玄策的声音:“海军妹,天气晚了不去安息,在这里忙甚么诶?”
莫雪茵闻言回过神来,神采兀自古怪,口中讷然道:“柳公子是我的仇人,我……我保他活转过来便是!”
他瞅见水玄灵如此,情知定有变故,紧忙赶了几步走上前去,倚在门外往里一瞧。但见烛影摇摆,照得表里敞亮,屋中空空如也,莫雪茵与柳少阳竟都已不知去处了。
屋中的五行门世人听了这话,三两结群,半晌之间尽皆散去,只要水玄灵还是坐在屋中,全无要走之意。
他说到此时,瞅了一眼侧旁的莫雪茵,续而言道:“本来我如若以本身修行的玄息,压过这股阳刚之劲,虽说耗费修为,却也何尝不成。但他经脉此时已呈扯破之象,如果强交运功,怕是瞬息间就要性命不保。”
水玄灵听莫雪茵说得支吾,心中疑虑难定,正欲出言再问。但也不知为何,吕子通的面色却顿时舒缓了开来,长身而起,拱手微揖道:“既然如此,我这侄儿的伤势,便有劳女人了!女人的恩德,我五行门高低服膺于心!”
一旁的水玄灵俏脸之上尽是笑容,一会儿瞅瞅柳少阳,一会儿又望向吕子通与莫雪茵,几番欲言又止。金玄策、刘仲划一五行门其他头子杵在边上,神采体贴之下也是多有焦炙。
莫雪茵侧过身去,伸手用发簪挑了挑榻旁的烛台灯芯,眼神之间划过非常,蓦地轻声开口道:“水女人,既然你有所闲暇,我在这里给柳公子医治,你便给我打个动手也成。方才进院子的时候,我瞧见庭前栽有几株桑树。你去捡鲜嫩的芽叶采摘一些,碾捣出此中汁液,用杯盏盛了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