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通叹了口气,皱眉道:“阳儿自幼修习玄功,虽是进境颇快,却毕竟幼年,修为尚浅。瞬息之间为那孙痨鬼透入这很多真气,便比如纸缸盛水,木笼困兽,凶恶无以复加!”
莫雪茵闻言回过神来,神采兀自古怪,口中讷然道:“柳公子是我的仇人,我……我保他活转过来便是!”
水玄灵不知他缘何有此一问,手中不歇间,摇了点头道:“柳师弟受的是脏腑内伤,周身没有见血的刀剑伤的!”
接着冲水玄灵、金玄策等人叮咛道:“莫女人要替柳左使施法疗伤,我等旁人不便相扰。眼下天气已晚,大师伙儿都回房歇息去吧!”说罢推开屋门,抢先徐行而出。
水玄灵一心只想柳少阳早些活转过来,听了这话忙连声答允下来,未及细想便紧忙跑到到屋外。也未顾得上寻个帮手,单身到了那几株桑树下,纵身轻落在枝桠之上。借着月光挑寻出鲜嫩桑叶,片片摘将下来,用衣衿兜住裹了。
“金师哥不是也没睡么?那莫女人要给师弟治伤,让我把这桑叶碾出白汁来!”水玄灵听出是他,旋即也不去瞧,随口支应着。
他说到此时,瞅了一眼侧旁的莫雪茵,续而言道:“本来我如若以本身修行的玄息,压过这股阳刚之劲,虽说耗费修为,却也何尝不成。但他经脉此时已呈扯破之象,如果强交运功,怕是瞬息间就要性命不保。”
金玄策闻言走上几步,略一思忖心中微觉奇特,不由纳罕道:“师妹,柳师弟身上但是有刀剑的伤创么?”
吕子通摇了点头,喟道:“玄策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孙玄宗武功固然短长,却那里称得上无有敌手!只是这武学一道,凡以本身修习真气伤人,或要敌手全无防备,或需己身修为压过敌手。不然不但无功,另有身遭反噬之虞。故而若非十拿九稳,冒然行此法门,无异于自履险途。那贼道便是吃准了本身修为高出阳儿太多,这才敢用如此招数!”
过了半个时候高低,吕子通双目微阖,将手从柳少阳身上缓缓收回,沉声道:“这病痨鬼的玄火真气好生了得!老夫以本源真息,疏导阳儿体内的混乱玄劲,但常常与那玄火真气相抗,却都不能将之溶解。如此这番来去荡漾,阳儿的百脉诸气驰驱,实乃断鹤续凫之举!”
“我在这里替你师弟治伤,水女人有甚么不放心的么?”莫雪茵瞧她不走,柳眉轻挑,淡淡说道。
水玄灵怔然半晌,倏而问道:“寄父,这么说柳师弟的伤,便连您白叟家也是无能为力了么?”
金玄策走在前面,眼看水玄灵甫一排闼,便楞在了门阶边上,双腿直似钉在了地上再也不挪半步,捧在手中的瓷碗也落在地上,摔得碎裂开来。
屋中的五行门世人听了这话,三两结群,半晌之间尽皆散去,只要水玄灵还是坐在屋中,全无要走之意。
莫雪茵侧过身去,伸手用发簪挑了挑榻旁的烛台灯芯,眼神之间划过非常,蓦地轻声开口道:“水女人,既然你有所闲暇,我在这里给柳公子医治,你便给我打个动手也成。方才进院子的时候,我瞧见庭前栽有几株桑树。你去捡鲜嫩的芽叶采摘一些,碾捣出此中汁液,用杯盏盛了取来吧!”
她乍听莫雪茵说能救柳少阳,实在欣喜了一番。但静下来细想之下,自忖吕子通多么修为尚且施救不得,便暗自狐疑起莫雪茵以是有此一说,不过是权宜脱身之策。现在再瞧她一副神不所属之态,心中断不住更是将信将疑起来。
水玄灵微然一怔,扭头瞧了瞧金玄策,继而不觉得意道:“岐黄医道,何其繁复博杂,这桑汁另有其他师哥不知之用,只怕也是有的。既是给柳师弟治伤,我便尽管做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