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禄说到此处,又用手指着耳轴处所刻的几行小字,缓缓道:“其三便是这里,这些所刻间隔,是师父前些日子试炮时,转动炮身凹凸,几次发弹丸,大抵所得。当时便模糊感觉药室里火药多少附近时,这铁炮凹凸转动多少,与弹丸所落远近仿佛大有关联!仿佛炮口转在偏靠中间处,所发弹丸落得最远。但是弹丸落在那边,仿佛又像是一门高深的算学,我遍想古今怪杰所著文籍,皆无与此相干之说。师父苦思冥想多日也是脑海浑沌,一无所悟!”
方天禄一本端庄道:“急甚么,明天你陪为师喝酒喝个痛快,师父明日便带你去看。”
柳少阳自探听方天禄说到改革铁炮已然造出,心中便已按耐不住。只想前去一看究竟,又陪方天禄喝了几杯,便孔殷道:“师父,您带徒儿去瞧瞧这尊铁炮去吧!”
柳少阳再往里走,一眼瞅见殿角有一黑巾裹着的大车,估摸便是那打造出的火炮。忙上前两步,翻开黑布,面前一尊固设在炮架车上的千斤铁炮映入视线。炮身、药室、火孔、架车窜改之处皆如图纸所画。
方天禄抚掌赞道:“你这小鬼头真是机警,一下便说着了,不妄为师多年教诲。真是痛快,当浮一明白!”说罢把樽中美酒一饮而尽。
说到此处,顿了顿道:“何况太上道祖有言曰:‘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敷者补之。’师父您的才干人间少有,明庭的这些个弓弩火器在你手中,短短几年便已大有改进,实在是了不起的成绩!而在此奇难古怪之处猛废心力,有如‘高者’不抑,岂不与天道有悖。依徒儿之见,这几处疑问半晌之间孔殷不得。机会到时,定能如水到渠成般自解!”
师徒二人翻开密厅正南边位的闸门,沿着暗道七拐八转,走了不到一里路。最后转过一堵石壁,面前现出一座黑漆漆的地下大殿。柳少阳扶着方天禄坐下,沿墙壁顺次点亮十余盏纱罩烛灯,大殿内摆设垂垂清楚。
“再者这炮弹射出,全赖火药燃烧之力!这尊炮点窜如此,弹丸射出五六百步仿佛已不成再远。若要再加射程,非得在各布局机括上大有窜改不成,师父接连苦思十余天还尚未窥得门径。”
柳少阳再去看那辆炮架车的窜改,一瞧之下更是佩服。车底由本来两轮,改作前双后单共三轮,推引之时更加便利稳妥。车身安有几处转动铁撑,以防发炮之时炮身震惊。上部耳轴支撑处下方巧设转盘,可供调剂发炮方位。
正要再往上看,方天禄蓦地伸手,指着炮架车上方新添的一道挡板发问:“阳儿,你可知此物何用么?”
方天禄听了柳少阳这话,抬头又饮了一杯,笑骂道:“我就晓得你急着要看!你这徒儿打小见了希奇的东西,便想着一看究竟,连喝酒都不叫师父喝个痛快。这铁家伙眼下就放在兵械库里,师父这就带你去瞅瞅,扎眼还能看了你走了这一年,庄子里打造出来的其他几样物件。”说着站起家来。
柳少阳心中猎奇难忍,那里还等获得明日,心下焦急,口中嘟囔道:“您白叟家给徒儿看了图纸,吊起徒儿的兴趣却要推到明日。徒儿当真急着想要看看,这改革后的铁炮打造出来,倒是怎生模样,待看完了再返来定陪师父您喝个纵情!”
柳少阳几次细看之下,才把手铳放回箱中,叹道:“凌敌陷阵,飞火冲天,‘凌天铳’真是好名字!师父将手铳设想得如此奇妙,实在令徒儿佩服!只是这把手铳,多有机括镶嵌庞大之处,打造起来想必非常困难吧。”
柳少阳目睹师父由喜转悲,此中情由模糊猜到几分。但听方天禄接着道:“自打造出了这门铁炮,为师先是欣喜,可随后便堕入几次考虑。其一感觉每发一炮便要添补火药,再装新弹。不管如何改进也是烦琐,唯有弹丸连发方可处理。只是这连发弹丸之法师父想了很久,但常常草画构设构造,却只感觉所思庞大,要想造出,皆不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