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心中猎奇难忍,那里还等获得明日,心下焦急,口中嘟囔道:“您白叟家给徒儿看了图纸,吊起徒儿的兴趣却要推到明日。徒儿当真急着想要看看,这改革后的铁炮打造出来,倒是怎生模样,待看完了再返来定陪师父您喝个纵情!”
又见耳轴机枢处刻着几行小字,此中一行写着“炮身转至此处,药室满填,弹丸击发四百步高低”。
但是方天禄向来仰仗才干,常常遇疑老是迎难而上,所思不明不止,不解不休。本日听了柳少阳一番言语,心中猛地一震,一时痴了,半晌方才喟然道:“阳儿,你这话说得在理!天下鲜有十全十美之事,做起事来岂能不知进退。你师父活了大半辈子,常日里妄自发得才干了得,碰到难事竟不如你这娃儿想得明白。罢了,其间疑问处依你之言,来日渐渐考虑便是!”一时候心中仿若重石拨去,豁然一轻。
说到此处,顿了顿道:“何况太上道祖有言曰:‘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敷者补之。’师父您的才干人间少有,明庭的这些个弓弩火器在你手中,短短几年便已大有改进,实在是了不起的成绩!而在此奇难古怪之处猛废心力,有如‘高者’不抑,岂不与天道有悖。依徒儿之见,这几处疑问半晌之间孔殷不得。机会到时,定能如水到渠成般自解!”
方天禄抚掌赞道:“你这小鬼头真是机警,一下便说着了,不妄为师多年教诲。真是痛快,当浮一明白!”说罢把樽中美酒一饮而尽。
只见大殿里里外外,堆着百余口大箱。方天禄笑吟吟的走上前去,翻开此中一口木箱,取出一架四尺宽窄的弩机笑道:“这张弩是为师多年连络历代弩机所造,四失齐射,箭箭可伤敌于三百步内。臂力稍好之人一人便可操控,师父叫做‘裂阵弩’,前些日子打造了一共一百五十部,这十几口箱子里放的都是。”
柳少阳欢乐道:“徒儿这脾气师父最是清楚了,我就晓得师父您申明日再看是寻我高兴!”忙起家搀过方天禄,取过一盏气风灯点着拿在手里,两人徐行朝连着密厅的兵械库走去。
柳少阳依法扣出暗槽转膛,布局精美,开合之间果如方天禄所言普通便利。尾銎处设有木柄,填药击发一人便可筹划。比平常手铳药室加厚,前膛削薄,掂在手中约莫二十多斤,火门开闭也多有便利。
柳少阳朝方天禄手指之处看去,只见这挡板微成后弯弧状,六尺见方牢固在车身之上。中间有一长孔,炮身由其间探出,一旁标注由铁皮包裹,脱口道:“炮手操拿火炮,必定为敌军失弩首当其冲,这挡板想必是为发炮手操炮之时,遮挡箭失所设!”
两人再往大殿内里走去,方天禄目视四周,又翻开一口木箱,从内里架子上拿出一柄铁质火铳。又从怀里抽出一块棉布,边擦拭铳身边缓缓道:“少阳,这些年师父不是一向翻看各种手铳么?这把火铳就是师父参照明庭火器改进的,一共铸制了一百支!”
“再者这炮弹射出,全赖火药燃烧之力!这尊炮点窜如此,弹丸射出五六百步仿佛已不成再远。若要再加射程,非得在各布局机括上大有窜改不成,师父接连苦思十余天还尚未窥得门径。”
再看其他几行字,也都是刻着转动处射出弹丸所落的大抵间隔,想必是试发之时察看下所刻。一眼看去,整架炮车八尺见方,好像一尊巨兽,不由啧啧称奇。
方天禄平生通研兵法韬略,颇晓构造算学。遍读古今奇典,天文地理无有不通。十余年前张士诚兵败身故,方天禄身为谋士藏匿江浙,为吕子通五行门所觅,奉为“智尊”,开研弓弩火器。所谓奇才异士,一法通而万法通。方天禄这些年焚膏继晷,多年下来,在兵家东西上的学问已然超出前人,真能够称得上学究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