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锦衣卫正欲拜别,忽觉面前一花竟又有人拦住来路。未待那拔刀的长脸男人回声,旁厢里一伙儿的虬须大汉已然怒骂:“这也不是你家的私财,爷爷们取便取了,哪轮到你这厮多管闲事!”说着抡起一拳势头甚劲胜比斧锤,直朝柳少阳心窝打来。那使刀的长脸男人更不答话,寒刃闲逛已冲柳少阳腰肋斩过。
他尽捡稀僻之处行过,纵跃于诸殿间身法快极,东拐西折转眼离了前三殿,到了大内后宫。但见目之所及屋殿廊宇尽是火光冲天,各处寺人宫女惊叫多窜。
这些许工夫殿外嚷叫起伏更是喧闹狼籍。青城派众弟子候于丹墀之下,目睹禁军四狼藉走,又眼瞅上面奉天殿火起黑烟滚滚,仍不见掌门尊主楚望南出来,大家心头不由忐忑。
柳少阳听他说到这里,心想:“如此境遇可真是造化弄人!想来也是他口无遮拦常与人言与我故交,这才落人话柄家破人亡!”
那武振英面有恨色,叹口气道:“柳大侠有所不知,武某前些年在江湖上接了趟转手买卖,是为朝廷里一名大官公开运笔私财。谁知路过山东地界被白莲教的贼子劫了去。这聚揽赃银本来是见不得人的活动,可偏生那大官觉得我将财物私吞不肯罢休。过得半载竟遣杭州府衙门把我以……以周吴余党的造反之罪论处,将兄弟的产业尽数籍没不说,阖家十余口依律尽被处斩,也只某家一人逃得性命!”
柳少阳见这几人忒不济事冷哼一声,待打眼去瞅那虬须男人,隐觉瞧着甚是眼熟。蓦而想起一人,惊奇道:“武镖头,你怎生会在这里?”
他计算已定正欲自去,忽听得奉天殿方向喊杀之声陡盛,心头暗跳:“莫不是燕军已然入宫,与青城派的人拼斗起来了不成?”
待得碰到殿内逃出之人,一问才知楚望南竟已死于柳少阳之手。众门人得讯惊怒之际,纷繁悲呼遁阶抢上殿来,正撞见柳少阳神情黯但是出欲自拜别。
余下三人见柳少阳神乎其技有如金仙鬼怪,惊得两股战战哪敢脱手?个个撇下财物告饶起来。
恰是这般暗叹之际,忽听得不远一处暖阁前有人喝嚷犹甚。柳少阳打眼瞧过,但瞅火光憧憧处,有五个锦衣卫模样的男大家人肩扛裹囊,却被十余个内监阻住来路实际。听言语想是这伙侍卫趁乱盗掠宫中财物,却被管事的内监撞见这才争闹。
柳少阳见他一心要抓朱允炆邀功,眉头舒展暗想道:“世人热中功名利禄整日争逐,似武镖头这等看着豪放的男人也不能例外。我若想拿朱允炆方才便已脱手,眼下他国破遁逃又何必苦苦相逼!”
柳少阳心境一时激愤,不料竟害了楚望南性命,思之有愧不肯再伤青城派门人。事已至此暗叹一声,只得挥刃拨挡四遭剑雨,提转真气身形倏晃窜出剑阵,超出殿庑朝北奔避。
柳少阳听他前后说完,深思:“这几人见了宫中珍宝,心有贪念也是常情,说不得只要规劝他们今后莫要妄开杀戒!”,即而两眼望天,叹口气道:“也罢,眼下燕王攻陷都城朱允炆窜遁,还盼尔等心胸黎庶行事少添杀孽!”
柳少阳见到此人,不由想起江雪茵来。心中暗叹一声,弹指将他与那长脸男人穴道解开,神采稍和道:“你不在杭州的涌金镖局做事,却又如何到这禁宫大内当中?”
柳少阳心忖:“此言想来倒也不虚,燕王确是早遣了亲信之人过江,招揽江湖人士为燕军所用!”
柳少阳觑了心中嘲笑,顷刻间玄功暗转劲布周身。只见那钢刀斩在他腰间如碰精金顽铁,那长脸男人虎口大震拿捏不住,长刀脱手“呼呼”飞出数丈。
本来此人竟是柳少阳当初自伊江岛归返淮安,在杭州岳王庙前碰到的镖头武振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