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听他前后说完,深思:“这几人见了宫中珍宝,心有贪念也是常情,说不得只要规劝他们今后莫要妄开杀戒!”,即而两眼望天,叹口气道:“也罢,眼下燕王攻陷都城朱允炆窜遁,还盼尔等心胸黎庶行事少添杀孽!”
柳少阳见此人拜别点头苦笑,迟疑半晌深思其间是非之地多待无益,不如往江湖上去寻江雪茵的踪迹,即便无可挽回也能了桩心愿。
柳少阳心忖:“此言想来倒也不虚,燕王确是早遣了亲信之人过江,招揽江湖人士为燕军所用!”
他刚才为邹普胜数言点悟,此际满心已无仇怨之念,闻言只是默不出声。武振英见柳少阳神情萧索浑无兴趣,又是神采古怪似有不悦。一时纳罕不免忐忑起来,只得拱手道:“想是柳大侠另有要事某家不敢滋扰,他日燕王入主都城身登九五,武某再到将军府上拜见!”说罢号召其他几名火伴,转眼去得远了。
那几个锦衣卫正欲拜别,忽觉面前一花竟又有人拦住来路。未待那拔刀的长脸男人回声,旁厢里一伙儿的虬须大汉已然怒骂:“这也不是你家的私财,爷爷们取便取了,哪轮到你这厮多管闲事!”说着抡起一拳势头甚劲胜比斧锤,直朝柳少阳心窝打来。那使刀的长脸男人更不答话,寒刃闲逛已冲柳少阳腰肋斩过。
余下三人见柳少阳神乎其技有如金仙鬼怪,惊得两股战战哪敢脱手?个个撇下财物告饶起来。
这些许工夫殿外嚷叫起伏更是喧闹狼籍。青城派众弟子候于丹墀之下,目睹禁军四狼藉走,又眼瞅上面奉天殿火起黑烟滚滚,仍不见掌门尊主楚望南出来,大家心头不由忐忑。
柳少阳心头空落本不肯管这等闲事,不料那伙侍卫中为首的长脸男人甚是凶戾,此际面透狰狞蓦地里拔出刀来,将领头的内监劈翻在地。其他内监见状吓得那里还敢禁止,也顾不得救那倒在血泊之人,顿时一哄而散。
本来此人竟是柳少阳当初自伊江岛归返淮安,在杭州岳王庙前碰到的镖头武振英。
那武振英面有恨色,叹口气道:“柳大侠有所不知,武某前些年在江湖上接了趟转手买卖,是为朝廷里一名大官公开运笔私财。谁知路过山东地界被白莲教的贼子劫了去。这聚揽赃银本来是见不得人的活动,可偏生那大官觉得我将财物私吞不肯罢休。过得半载竟遣杭州府衙门把我以……以周吴余党的造反之罪论处,将兄弟的产业尽数籍没不说,阖家十余口依律尽被处斩,也只某家一人逃得性命!”
“兄弟几个本领寒微,既然在此遇见柳大侠,自当执鞭坠镫谨遵号令。依某家之见不如趁那昏君尚未逃远,寻赶上去或可得奇功一件!”那武振英原就想趁宫中大乱擒住朱允炆好得首功,只是忧心朱允炆身边另有护驾妙手才未敢行事。此时乍见到柳少阳再无顾虑,是以紧忙相邀前去擒捉。
柳少阳听他说到这里,心想:“如此境遇可真是造化弄人!想来也是他口无遮拦常与人言与我故交,这才落人话柄家破人亡!”
“某家这几年在江湖上东躲西藏,前些日子听闻燕王兵抵淮左我便故意投奔,正巧遇见昔年旧识已在燕王帐下效力,受命来江南招觅义士共建靖难大业。我就藉此机遇投效了燕王,径与其他几个兄弟一起混进了锦衣卫中乘机行事。”
那虬须男人怔了怔,脱口叫道:“莫不是……柳大侠么?都是自家兄弟,还盼手底容情则个!”说着冲身畔几名男人嚷道:“这位便是我常与你们提到的五行门门主,眼下燕王帐前威震南北的柳将军!”
武振英说到这内里有惭色,讪然道:“本日待得燕军攻城,兄弟几个趁乱脱手已搅得很多禁卫各自逃散。某家等深思这皇宫当中奇珍奇宝数不堪数,与其让朱允炆一把火毁去大半,不如捡些拿了也算不白忙活一场。谁想此地有内监禁止查问,我这兄弟一时性急,才害了这宦官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