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许工夫殿外嚷叫起伏更是喧闹狼籍。青城派众弟子候于丹墀之下,目睹禁军四狼藉走,又眼瞅上面奉天殿火起黑烟滚滚,仍不见掌门尊主楚望南出来,大家心头不由忐忑。
柳少阳见这伙锦衣卫盗取财物还关键人道命,身形闲逛瞬息已到近前,眼瞅那地上之人亲信着刃已然丧命,心头怒起沉声道:“你们这些人拿着俸禄御守禁宫,朝廷有难却行起趁火打劫戮人道命的活动,这和打家劫舍的山贼匪寇有甚么别离!”
他计算已定正欲自去,忽听得奉天殿方向喊杀之声陡盛,心头暗跳:“莫不是燕军已然入宫,与青城派的人拼斗起来了不成?”
待得碰到殿内逃出之人,一问才知楚望南竟已死于柳少阳之手。众门人得讯惊怒之际,纷繁悲呼遁阶抢上殿来,正撞见柳少阳神情黯但是出欲自拜别。
柳少阳听他前后说完,深思:“这几人见了宫中珍宝,心有贪念也是常情,说不得只要规劝他们今后莫要妄开杀戒!”,即而两眼望天,叹口气道:“也罢,眼下燕王攻陷都城朱允炆窜遁,还盼尔等心胸黎庶行事少添杀孽!”
旁厢里那虬须男人打出的一拳,着在柳少阳胸前却如陷棉絮,未及醒过神来已听柳少阳寒声道:“都躺着罢!”两人只觉身子为柳少阳袖袍一拂,浑身要穴顿时滞闭再无半分力量,俱都软绵绵的瘫卧在地。
本来此人竟是柳少阳当初自伊江岛归返淮安,在杭州岳王庙前碰到的镖头武振英。
要知青城派这些年得明廷庇佑,阵容之盛自居南北玄宗诸脉之首。这数百门人皆是青城派里玄法有成的妙手,满心俱是忠君卫道之念。这时见了弑师仇敌个个目中喷火,不由得发声喊将柳少阳团团围住,霍霍间剑刃齐下。
恰是这般暗叹之际,忽听得不远一处暖阁前有人喝嚷犹甚。柳少阳打眼瞧过,但瞅火光憧憧处,有五个锦衣卫模样的男大家人肩扛裹囊,却被十余个内监阻住来路实际。听言语想是这伙侍卫趁乱盗掠宫中财物,却被管事的内监撞见这才争闹。
余下三人见柳少阳神乎其技有如金仙鬼怪,惊得两股战战哪敢脱手?个个撇下财物告饶起来。
柳少阳见此人拜别点头苦笑,迟疑半晌深思其间是非之地多待无益,不如往江湖上去寻江雪茵的踪迹,即便无可挽回也能了桩心愿。
柳少阳心境一时激愤,不料竟害了楚望南性命,思之有愧不肯再伤青城派门人。事已至此暗叹一声,只得挥刃拨挡四遭剑雨,提转真气身形倏晃窜出剑阵,超出殿庑朝北奔避。
“兄弟几个本领寒微,既然在此遇见柳大侠,自当执鞭坠镫谨遵号令。依某家之见不如趁那昏君尚未逃远,寻赶上去或可得奇功一件!”那武振英原就想趁宫中大乱擒住朱允炆好得首功,只是忧心朱允炆身边另有护驾妙手才未敢行事。此时乍见到柳少阳再无顾虑,是以紧忙相邀前去擒捉。
柳少阳觑了心中嘲笑,顷刻间玄功暗转劲布周身。只见那钢刀斩在他腰间如碰精金顽铁,那长脸男人虎口大震拿捏不住,长刀脱手“呼呼”飞出数丈。
柳少阳心忖:“此言想来倒也不虚,燕王确是早遣了亲信之人过江,招揽江湖人士为燕军所用!”
武振英说到这内里有惭色,讪然道:“本日待得燕军攻城,兄弟几个趁乱脱手已搅得很多禁卫各自逃散。某家等深思这皇宫当中奇珍奇宝数不堪数,与其让朱允炆一把火毁去大半,不如捡些拿了也算不白忙活一场。谁想此地有内监禁止查问,我这兄弟一时性急,才害了这宦官道命。”
“某家这几年在江湖上东躲西藏,前些日子听闻燕王兵抵淮左我便故意投奔,正巧遇见昔年旧识已在燕王帐下效力,受命来江南招觅义士共建靖难大业。我就藉此机遇投效了燕王,径与其他几个兄弟一起混进了锦衣卫中乘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