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乃香做了合作,家里几亩地,她和强强种,累死累活,也不能让地荒着,再养两端猪几只鸡,零费钱够了。
陈乃香清算她的行李,刘麦秆悄悄地坐在门槛上,风很大,一波波地扑来,掀起地上的灰尘和枯叶,刘麦秆袖动手,缩着脖子,呆呆地望着天空入迷。
吃过饭,清算了碗筷,打扫了厨房,陈乃香说:“我明天回刘坪去。”
她回家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院子四周的大树卖掉几棵,购置点年货,在辞旧迎新之际,她将再次核阅打算本身的幸运之路。
陈乃香充满豪情的演说,并没有打动刘麦秆,钱哪有好赚的?做买卖亏蚀,包工程被骗,修建工地被骗小工,每天要晒十二个小时的太阳,还要被工头怒斥唾骂,吃的猪狗食,睡的青石板,他哪能受得了这个罪?
甚么近期目标、远期打算,又不是搞国度扶植,人生不满百,何必常忧愁?目前有酒目前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得过且过吧。
家里没一根牛毛驴毛,耕地、拉车、碾场时,满村庄去借,问店主跑西家,碰一鼻头灰,最后还是用陈背篓家的牲口。
刘麦秆不明白,问:“啥意义?”
陈乃香给刘麦秆打气泄气:“咱年纪悄悄的,不缺胳膊很多腿,只要勤奋肯干,必然会过上好日子的。”
经历了两个男人的陈乃香,这才明白,两口儿居家过日子,得靠一双有力量的臂膀,一副能担负的肩头,而刘麦秆要啥没啥。
陈乃香把身上的几十块钱留给了刘麦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街巷,踏上了去刘坪的小道。
陈乃香说:“我不惯你的臭弊端,你是男人,得把家撑起来;想好吃懒做、游手好闲,门都没有。”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民气,陈乃香和刘麦秆搭伙过日子,不到半年,就伤透了心,此人除了巧嘴滑舌,一无是处,银样镴枪头,中看不顶用。
陈乃香看着刘麦秆,百感交集,他还年青,这平生的路还很长很长,他该如何走下去啊?
这一年,油坊门男人们抽一块钱的白奔马,在城里打工的抽六块钱的阿诗玛,就连六爷,也不抽旱烟了,如果不是刘麦秆,旱烟在油坊门就绝种了。
刘麦秆事前的各种承诺,全成了镜中花水中月,陈乃香本来把刘麦秆当作一个宝,现在倒是一根草了。
这个夏季,刘麦秆没有买回一袋烤火碳,他每天从沟里背回一捆干柴,塞进坑洞;早晨,身子上面烫得像铁鏊普通,上面却冷飕飕的,冰火两重天。
看着刘麦秆的馋相,陈乃香俄然有点不幸他,进了腊月门,油坊门哪家的饭桌上不是摆满了鸡鸭鱼肉?如果不是她的私房钱,这个饭桌上就只要萝卜白菜加土豆,寒酸至极。
看着眼皮沉重,又是打呵欠又是抹鼻涕的刘麦秆,陈乃香满腔热忱被冷水浇灭了,面前这个男人,的确就是一坨屎、一根扶不直的绳索、一块糊不上墙的泥巴,她真是瞎了眼,如何会看上这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