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麦秆为了让室内温度降低,不竭地往炕洞里塞柴,终究有一天早晨,炕洞里的柴太多了,烧着了炕席、褥子和被子,仓猝当中,陈乃香和刘麦秆几桶水浇灭了火,看着院子里堆放的、烧得乌黑狼籍的被褥,望着天空飘洒的雪花,站在屋檐下瑟瑟颤栗的陈乃香,流下了痛心的泪水。
吃过饭,清算了碗筷,打扫了厨房,陈乃香说:“我明天回刘坪去。”
陈乃香绝望透顶,她想了整整一天一夜,总算想明白了,她不能吊死在刘麦秆这棵树上,即便吊死了,他都没有才气给她办一个别面的葬礼。
刘麦秆大言不惭地说:“我只喜好这个味,过瘾!”
这个夏季,刘麦秆没有买回一袋烤火碳,他每天从沟里背回一捆干柴,塞进坑洞;早晨,身子上面烫得像铁鏊普通,上面却冷飕飕的,冰火两重天。
陈乃香做了合作,家里几亩地,她和强强种,累死累活,也不能让地荒着,再养两端猪几只鸡,零费钱够了。
让他犁地吧,他扶着犁头,随心所欲地在田里胡乱划拉,犁沟一截深一截浅,有的宽有的窄。
在刘麦秆家半年,陈乃香没有添置一件金饰、一件衣服;强强没有吃过一次零食、买过一件玩具;饭桌上的菜越来越少,几个月闻不见肉味。
远期目标是来岁买一辆摩托车、一台彩电,后年买个大冰箱,争夺三年内盖三间明光锃亮的大瓦房。
让他锄草吧,他地头上还拼集,到地中间,就裆里夹着锄头,走马观花,到头来,稀少的禾苗,在茁壮稠密的野草里艰巨地喘气。
陈乃香说:“我不惯你的臭弊端,你是男人,得把家撑起来;想好吃懒做、游手好闲,门都没有。”
刘麦秆觉得陈乃香在开打趣,但看她滴水成冰的脸,他不啃声了。
刘麦秆委曲地说:“是媳妇种的,我哪管这事?”
年底了,家家都忙着购置年货,在外打工的人也连续回家了,他们不但带回大笔的钱,还带回时髦的产品和希奇古怪的见闻。
陈乃香充满豪情的演说,并没有打动刘麦秆,钱哪有好赚的?做买卖亏蚀,包工程被骗,修建工地被骗小工,每天要晒十二个小时的太阳,还要被工头怒斥唾骂,吃的猪狗食,睡的青石板,他哪能受得了这个罪?
家里没一根牛毛驴毛,耕地、拉车、碾场时,满村庄去借,问店主跑西家,碰一鼻头灰,最后还是用陈背篓家的牲口。
幸亏当时她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和他办理结婚手续,现在她要分开,只要跟他说一声就行。
甚么近期目标、远期打算,又不是搞国度扶植,人生不满百,何必常忧愁?目前有酒目前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得过且过吧。
陈乃香给刘麦秆打气泄气:“咱年纪悄悄的,不缺胳膊很多腿,只要勤奋肯干,必然会过上好日子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民气,陈乃香和刘麦秆搭伙过日子,不到半年,就伤透了心,此人除了巧嘴滑舌,一无是处,银样镴枪头,中看不顶用。
陈乃香冷嘲热讽:“狗只喜好吃屎。”
陈乃香清算她的行李,刘麦秆悄悄地坐在门槛上,风很大,一波波地扑来,掀起地上的灰尘和枯叶,刘麦秆袖动手,缩着脖子,呆呆地望着天空入迷。
经历了两个男人的陈乃香,这才明白,两口儿居家过日子,得靠一双有力量的臂膀,一副能担负的肩头,而刘麦秆要啥没啥。
村庄里一下变得热烈起来,宰羊杀猪,一会这家抱回一台大彩电,一会那家拉回一台洗衣机;有的人家还买了电冰箱、录相机、摩托车,热烈是有钱人的热烈,与刘麦秆家无关。
陈乃香被他刺鼻的旱烟呛得直咳嗽,她冷冷地瞪他一眼说:“你去村里看看,谁现在还抽旱烟?”